第6节(2/2)

这个世界的学习没有任何费用。只要肯学,所有的知识都为求学者敞开大门。

于是景长嘉在醒来的第二天,就变成了福利院里的异端,在一群傻乐的小朋友里充分发挥了他“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卷王精神,吓得他同寝室的小伙伴给他叫了好几次机器人医生。

听医生不厌其烦地说了许多次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小伙伴们才放下心来。

见景长嘉那么爱学习,他们甚至把一个月才会分发上一支的精神药剂留给景长嘉。

他们不懂学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反正人类最终都只会活在虚拟网络里。他们在网络里什么都有,没必要去追求上层的阳光。但既然景长嘉想去看一看,他们也尊重这样的选择。

别人一个月才能喝上一支的精神药剂,景长嘉每隔几天都能有一支。这类药剂的效用类似于加强型□□,能让他在二十四小时内保持充沛的精力与专注力。

靠着精神类药剂,景长嘉极限压缩自己的睡眠。每周的睡眠总时长不超过十二个小时,空闲时间都在各个学科里遨游。

这样苦学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当他考完了福利院里的升级课程,全息网络里的老师建议他去更上层的学院里进行学习。在那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个桶,而是无数个巨大的圆柱体。

人们被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建筑圈养、分类,上层的人有阳光雨露,而下层的人只有永夜。人们终其一生只能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层里活动。

“我第一次遇到能通过考试考到更高层的学生。”推荐他的老师这么说,“所以孩子,你应该过去。哪怕你一无所有。”

上层确实是个好地方,他每天在学习的时候能沐浴半个小时的阳光,雨季的时候,也会看见绵延的细雨。

更让景长嘉满意的是,这里有许多被人随手丢弃,可在中下层却见也没见过的小型机械。他总会把它们捡拾起来,带回福利院拆解研究。

后来,他又往上考过几次。能够接触到的机械也越来越复杂,甚至有一些被严令禁止带入中层。

他只能在下课后的短短时间里,躲入上层的垃圾车里拆解这些被人丢弃、却又被严管的机械物件。

这种日子对于云中郡王而言,是无法想象的。可对于在边疆撑起了自己脊梁的景小将军来说,却是很舒服的日子。

和平、安定,吃得饱也穿的暖。不用担心敌袭,也不怕突然的大雪掩埋了军营。所以即便有人嘲讽,他也依然淡定的钻着垃圾车。

而系统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它开机的声音依然有着噪音一边的电流声。

醒来后也不与景长嘉废话,开口就是:“宿主你好,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景长嘉闻言,立刻收拾起自己新捡到的星轨车模型。

它是完全等比例缩小的高级模型,内里的发动机是按照真实发动机进行了百倍微缩制作。理论上来说,只要搞懂了它的内部构造,就能造出真实的星轨列车。

“你能储存物品吗?”景长嘉问它,“如果你做得到,我要带一些东西走。”

“可以。但我能量不够。”系统说,“如果你要从这个世界带走一些东西,我需要挪用部分维持你本源世界生命力的能量,来进行这部分的物质转移。”

景长嘉干脆道:“我死不了就行。”

他收藏的那些小机械,只要能带回二十一世纪,必然能令他的国家受益无穷。

他步履匆匆的回到福利院,将自己十年来的珍藏都交给了系统。在它们消失的一刹那,景长嘉突然问:“系统,这个世界……是二十一世纪的未来吗?”

“它是也不是。”系统平静地说,“它是所有可能中的一项。”

景长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出发吧。”

家人

意识苏醒时,第一感觉是痛。

全身上下,宛如所有骨头都被碾碎的痛。

痛得他想蜷缩、想打滚、想不顾一切的嘶嚎。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似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黑箱里,手脚都被束缚,除了感受疼痛与安静,其余什么也没有。

这应当是景长嘉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一次穿越。

第一次从二十一世纪穿去大弘朝时,他跌得不省人事。等到再睁眼时,只觉浑身发软、双眼发烫,是典型的高烧症状。

那时长公主正守在他的床前,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熬得憔悴的母亲。后来在长公主的精心照顾下,病症退得飞快,整个人没几天就变得活蹦乱跳。

第二次穿越是去未来。作为一个福利院里的孤儿,有什么病痛都是机器人医生负责。他昏昏沉沉被塞进医疗箱里,好似只是睡了一觉,就再次变得精神万分。

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

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疼痛几乎将他压垮,强撑着的时间里,他甚至开始庆幸杨以恒让他去镇抚司狱里走了一遭。

没有镇抚司狱里的演练,景长嘉觉得自己现在就该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绝对的安静才渐渐的消弭。他开始听得见一些模糊的声音。一时间那些声音几乎成了景长嘉的救命稻草,他每天清醒时间,就会很认真的去分辨声音的类别与来处。

似乎是努力起了作用,模糊的话语渐渐变成了清晰的念叨,落进了耳朵里。

“……嘉嘉,你弟去你母校的夏令营回来了,说是学校的嘉奖栏上还有你的照片。他拍了照回来,但你爸妈不敢看。”

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棉被,有一种模糊的沉闷感。响在耳畔熟悉又陌生。

是谁……?

“你们学校老师今天又来看你了。我看到你那个高中同学也在,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和人家关系很好。我让那孩子和你多说说话,也不知道他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