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景长嘉投稿时都九月了。恐怕数学年报的编辑部,是紧急撤掉了原定的文章,将之换成的景长嘉的论文。
这让国内媒体怎么不兴奋?
别说媒体了,要不是路教授还有理智要面子,他都想去仰天长啸告诉所有人,这可是他的学生!
哦对,虽然他不能仰天长啸,但他可以挂个横幅嘛。
这就定横幅。下午就挂上,就挂在隔壁大学眼皮子底下那个门。
想通了这一节,路乘川顿时舒服了。
他避过大门外举着设备的记者们,小心地将景长嘉送回家,又叮嘱了几句才掉头走人。
景长嘉打开电脑,弹窗里就是他证明世界级难题的消息。他视若无睹地关闭,又打开许久没看过的邮件,这才发现一周多以前,数学年报回了他一封确定用稿的通知。
除此之外还有预印本平台刷屏一样的消息通知。
“看来以后投稿之后,需要多看一看邮件了。”景长嘉花了点时间处理好这些,就打开了学术网站,继续浏览他之前在图书馆里没有看完的文献。
外面的纷纷扰扰,没有引起云中郡王丝毫波动。
他看完文献,又将手里的工作做了做,却依然觉得思路不通。对于代数几何的核心问题,利用磁场来解决它的拓扑性质,果然还是有些问题。
就算有未来十年学习经历,这个能一统代数与拓扑的世纪猜想,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可只有解决了这个,他才能将现在的科技与未来的成果连上一丝可行性。
还得死磕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或许他还需要多几个解决问题的数学工具?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就再一次的回到了电脑前。
“宿主。”系统喊他,“既然思路不通,我建议你起身锻炼。”
景长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有一个名字叫杨恒是吧?”
杨恒上学去了,又有系统来盯他。
但想不出来死守着电脑也没有意义。他干脆起身从门后拿出那把道具剑,走到大阳台上开始练习剑法。
这段时间没人盯他,他实属有些倦怠。长剑一上手,连动作都生疏了好几分。一整套剑法练了两遍,才逐渐找回一些手感。
身体开始发热时,景长嘉熟练收剑,心情愉快地说:“系统,准备直播吧。”
系统看着他将剑收回门后,又打开投影机,将之调试好。它思考了几秒,开口道:“我并非想干涉你的直播内容。但……为什么这一次,也和上一次是一样的内容。”
顶多也就是字不一样,可模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重复的播放这样的内容,系统能获取的能量会直线降低。
景长嘉打开了电视机,才回答它的问题:“因为,我想教他们识字。”
系统在景长嘉的大脑深处冒出了一个问号。
“经计算,远程互联网上课教学效果并不好。”系统说,“人类的惰性会让他们远离知识。”
“我知道,也不奢望每个人都学得很好。”景长嘉说,“我只是……想让他们多认几个字。哪怕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只认得钱粮的符号,都好。”
这是他在北疆就有的心愿。这是身处京城的长公主府嫡长子从未有过的想法。
“弘朝,是个遍地文盲的地方,对吧。”景长嘉说,“京城之外十里八村,都未必能找到一个识字的人,对吧?”
“经检测,确实如此。”系统说。
“所以他们很容易被骗。书信要托人去写,口信要托人去带,极偶尔的做点以物换物的小买卖,还会因为说不清事被人欺辱。”景长嘉轻声说,“可识字好昂贵。书本贵,知识更贵。连他们的命,都抵不上一两本书金贵。”
他似乎又回到了大风大雪不断的北疆。
“我曾经闲暇时,想教他们习字。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是想习字的。可他们总觉得自个儿不配。不配认得字,也不配知道知识。可什么才叫知识?只有一小撮人掌控的,需要昂贵成本的东西,才是知识吗?”
“我想教他们认字。”景长嘉笑了起来,“人只有认得字,才会识得道理。也只有认得字了,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钥匙。”
“我不太懂得。”系统说,“但系统从不干涉宿主的直播内容。”
当天上明瓦再次传来景长嘉的声音,张叔礼凝神一听,手中碗筷顿时滑落下去,碗中肉粥滚了一身。
“老爷!”他身旁姨娘惊慌扑了上来。
张叔礼猛地起身,怒斥道:“滚下去!滚回房中,不许出来!”
他看着姨娘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才仰头看向再次亮起来的明瓦。
从《尚书》开始他就在担忧的事情,现在他终于确定了……
张叔礼不顾身上的脏污,咬牙握紧了窗框。
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个最守礼的人。
可他一直死守“礼”字,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权利来自于“礼”。
因为“礼”,皇权不可轻废他。因为“礼”,同辈不可轻忽他。更因为“礼”,晚辈需得敬重他。
朝廷也要用“礼”,去教化万民。
但现在,那位云中郡王看中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