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看了看比自己还矮半个头还瘦弱的卫景平:“……”
他真不知道柳太守还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柳承珏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那般,笑道:“我意不在卫举人,而在于带着卫举人他的兄长一起去。”
江扬登时莞尔:“大人英明。”
卫举人的兄长卫景川他见过了,往那儿一站确实能吓住人几分,带上他去,再请纪大将军的人在后头接应一下,可保无忧了。
卫景平说道:“柳大人,江大人,在下一会儿挨家挨户问问,要是有人有余钱需要买什么东西的,我就把钱收上来带着去,如果北夷人有的,他们也愿意卖的,咱们就买回来。”
反正去扫货是没错了。
众人纷纷说这个主意好,也想想自己要捎带点什么东西,打算让他换回来。
细细说定了明日去找北夷人的行程事宜之后,众人记下了各司的事,打算这就着手去办。
柳承珏叫他带的小厮分了些自个儿带的红糖和生姜等物分给在做的各位:“天寒地冻的多饮些生姜红糖水,驱驱寒。”
众人谢过他,纷纷告辞出去。
卫景平跟在顾世安身后,见他走路一直在顺拐,立刻关心道:“夫子摔着腿了?”
还是冻的?
见他除了身上的葱绿夹棉的直缀,连件披风都没带,他甚至想把自己夹棉的披风让给顾世安穿了。
这人理都不理他,径直往外走去。
结果刚掀开毡帐的门帘出去,就见方才那位捐了两匹缎的阮姑娘没走,她守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一个个出来的人,面带愁容。
“这位公子,你可认识一位扬州口音的公子?”她截住一个人比划了下:“看背影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阮惊秋想找昨日她来的时候遇见的那汲水的男子问问他,知不知道扬州谢家的五郎如今在哪里高就。
卫景平:“夫子,阮姑娘在打听人,”,他说着话回头一看,顾世安哧溜又钻回了毡帐:“……”
他等了片刻不见顾世安出来,想着自己还有事要办,就继续往外走。
遇到阮惊秋也朝他揖了揖,将打听人的话又说了一遍。
卫景平想着来龙城郡的人都拿着身份文书在江扬那里登记了,既要打听人,只要报上名姓去查一下便知:“阮姑娘所问之公子,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阮惊秋眉梢拂上雪粒,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那阮姑娘找他所谓何事?”卫景平多问了一句。
阮惊秋低下头,片刻后才道:“我听见他是扬州口音,想向他打听个人。”
卫景平:“阮姑娘要打听家乡的事?”
那岂不是是个扬州籍的人就行了嘛。
阮惊秋点点头。
“在下给姑娘留意着身份文书的登记簿……”他说到这儿,毡帐里骤然传来柳承珏爽朗的笑声,柳大人的声音清晰浑厚:“遥光,你还没走啊?我明日和卫举人去找北夷人换羊,等换了肉来,再弄上壶酒,我同你喝上一杯。”
遥光。
“在下谢冉,表字遥光。”许久许久以前的那个春日,有位少年郎曾隔着水榭对她作揖浅笑。
毡帐外的阮惊秋闻言险些失了仪,她声音高了几度,双肩也微微发抖:“柳大人方才喊那人什么?”
卫景平再迟钝,方才见了顾世安那副异常模样,又见阮惊秋听到“遥光”二字之后脸色大变,心下猝然明了:这二人,有事儿。
且多半是情缘事。
他丝毫不厚道地说道:“阮姑娘,柳大人喊里头那位谢先生‘遥光’。”
他现在知道顾世安为什么见着这位阮姑娘就跑了,他那一副啃完地瓜的邋遢样,叫人家姑娘见了很难不嫌弃。
说完,他在心里道:对不起啊老顾给你兜不成底儿了,此刻你不靠脸了,展示你的清明远达,才华过人吧。
……
卫景平匆匆去找柳仲喜柳大夫。
他得问问关于雪盲的事情,听说在大雪里行走久了,要得雪盲的,眼睛看不见,没有护目镜的情况下,他不知道古人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柳大夫刚给宫女们看诊回来,正在按药方配药,听了卫景平的话放下手里的小秤,对他说也不是人人短时间内在雪地里行走都会得雪盲症的,大多数人只要不超过三天还好,要是万一得了也不打紧,回来找生牛乳煮沸了,滴在眼中几滴,过上天就好了。
也就是说雪盲症的伤害是可逆的。
卫景平这才心里头踏实了。
不过柳大夫还是建议他们明日出行用东西顶在头上遮一遮雪光,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得雪盲症的几率。
卫景平谢过他,回去用纸糊了个帷帽,打算明日在路上带着遮蔽雪光。
第二日清晨,卫景平将布匹等物用桐油布包裹着,装上马车,柳承珏支取了朝廷分拨的200两银子,向纪东风借了十几名将士,又喊上卫景川,而后几人骑马,由车夫赶着马车,嘎吱嘎吱地驶出了龙城郡,一路向北寻找绰耶的踪迹。
作者有话说:
要有羊肉吃辣,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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