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谵:“可是钱庄开分号的事,不能光靠姜大人,还得出个咱们自己的人去着手经办才行。”
姜听虽是个好官,却不知能不能和他们在钱庄这件事情上看法一致。
卫景平:“嗯。”
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儿,新昌府那边须得有自己的人去办事。
“我倒是有个人选,”他道:“只是人现在在翰林院,等着年底授官补缺了才能动身。”
徐泓那小子不是想外放吗?
还说不挑地方,随便哪个坑扔他进去就行。
卫景平心道:新昌府那地方还行,他这不算坑朋友吧。
陆谵:“这好办。”
对于这件事,他这个前帝师只有多进宫两次约摸就能办到了。
……
到了十二月初,朝廷忽然下旨,命翰林院庶吉士们提前授官补缺,选定官职后即刻上任。
毫无悬念地,卫景平官授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张永昌和段凤洲补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顾世安升为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徐泓外放新昌府,任通判,管钱谷事……
圣旨一下,京城……动静不大。
盖因郑王叛乱,朝廷正在对外用兵,像往年那种摆宴设酒没日没夜的来往互贺没有了,众士子们都在盯着战事,心思敏感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想多了吓病的吓瘫的老大人们不在少数。
赴任新昌府通判前,徐泓拎了一壶酒来找卫景平,淡笑道:“卫四,咱们怎么个道别法?”
卫景平苦哈哈:“除了作诗,其他都行。”
徐泓笑道:“你给我说个媒吧?”
找个媳妇儿。
卫景平:“……”
这事儿真不好办。
“也许你的姻缘不在京城呢,”他只能不走心地宽慰徐泓:“说不定去了新昌府桃花运就来了。”
徐泓:“卫四,你一点儿都不像心疼哥打光棍的样子。”他看着卫景平腰里的金龟说道:“你这下可真成姚家的金龟婿了,给媳妇儿挣了个诰命夫人……丈母娘那边很宝贝你吧……”
卫景平:“……当下哪有这份心思。”
都紧绷着呢。
他也想徐泓娶上媳妇儿,奈何认识的姑娘少,手边没资源,牵不了线,没法子啊。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徐泓坐上马车启程去往新昌府。
“徐兄,”送到城门外,卫景平对他作了一揖道:“钱庄的事就拜托帮忙了。”
在授官之前,他和徐泓就促膝长谈过钱庄的事,徐通判高兴地道:“太好了,这事儿办好了有前途,卫四,我就指着你发达了。”
说得卫景平哭笑不得:“是我拜托徐兄。”
徐泓客套回来:“总之沾你的光,我这次补了个肥缺。”
肥不肥另说,但通判是正五品的官阶,官是够大的,算是外放里头最好的一个缺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卫景平:“你是沾了钱庄的光。”
先前徐泓老去钱庄晃悠厮混,等授官时他们一群庶吉士被召进宫中面圣的时候,只有他能说出钱庄,“发商生息”那里面的道道来,不选他选谁呢。
“我走喽,”他挥挥手:“卫四你快回吧。”
眼看着风雪又要来了,也没有柳条给他们折来送别,不赶紧走在这儿吹啥子冷风。
卫景平对他摆摆手:“到了给我捎个口信。”
而后,他站在漫天风雪里目送徐泓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翻身回去。
……
次日风雪停了,京城之中却弥漫着另一种萧瑟压抑的气氛。
陆熹吃了败仗,没有阻拦住郑王十万大军的逼近,已经退回冀州关闭城门坚守不出了。
“郑王的小吕布太过于悍勇,”消息传到京城,茶楼酒肆里忧国忧民的人说道:“陆大将军手下无人可挡,重重地搓了锐气……”
“不是听说朝廷已经在羽林卫和北衙六军中挑人了吗?”
有人嗤笑一声:“那里头能挑出什么人?除了草包不缺,其他都缺着呢。”
“朝廷本来打算起用豫州宿将白不仕的,”又有人道:“你们猜怎么着,白老将军得了尿急的毛病,听说一盏茶的功夫要如厕次……”
就算提得动刀,在战场上一出来叫人先闻着一股尿骚味儿,不把朝廷的颜面给丢光了啊。
还有徽州宿将霍义,有人举荐,但是老将军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不忍心让他重新上战场受那个罪啊。
原本是要调龙城府的关琦老将军去支援的,可是老将军入冬时得了风寒,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年轻时戍边落下的一身伤痛经不住奔波,这阵子连戍守龙城府的重任全落到了昭武将军卫景明身上,更别说再调他去打吕无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