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蹲下/身来,把脊背朝着胜玉。
“来,前边儿路不好走,好些人摔了。”
胜玉抿了抿唇,慢慢地靠上去。
他脊背宽厚坚实,温热的体温在接触的瞬间就蔓延上来。
胜玉赶紧撑开伞。
李樯稳稳地背着她,一步步在水里走。
钢骨油伞很是坚牢,水帘一样的雨砸在上面,也没有分毫松动。
胜玉一手牢牢地举着伞,一手攀着李樯的脊背。
走出小巷,果然看见街面上漂过来许多篓子篮子,大约是没来得及收的。
还有许多人狼狈摔倒,彼此搀扶的。
她趴在李樯背上,除了刚刚撑伞时沾湿的袖口,其它地方都干干爽爽。
李樯一身官服背着她,引不少人看过来。
胜玉忍不住把伞放低了些,遮了遮。
“胜玉。”李樯停了下,“看不见了。”
“哦,哦。”胜玉赶紧又把伞举起来一些。
李樯问她:“手累了?”
胜玉摇摇头。
她都不用自己走路,只是举着伞,怎么会累。
李樯没有回头看她,但大约察觉了她摇头的动作。
想了想,明白过来,笑了。
“你是不是,不想被别人看。”
被人背着,姿势不太雅观。
胜玉默了会儿,说:“你一个当官的,背着我,他们看的是你,不是我。”
李樯怔了怔。
想起自己原先说,他一个郡守,如果成天来商铺找胜玉,让人看见丢人。
李樯顿时被自己说过的话给蠢到了。
他恨恨开口,字句里都带着恼火。
“你怕我丢人?我背你,我乐意,我不丢人!”
他好像在自己跟自己吵架。
胜玉抿唇笑了下,没再说话。
可能,有时候人说出来的某句话也确实并不能代表一辈子。
或许天底下确实没有生下来就合适的两个人。
她会慢慢适应,他也会慢慢改的。
◎“你都长这么大了,小花仙。”◎
雨下得太大, 即便胜玉已经尽量把伞撑牢了,到小院时李樯仍是前襟湿透, 踩在积水里的靴子更是泡得发胀。
他在门廊前抖了抖浑身的水, 要去隔壁换衣裳。
胜玉目送着他。
走了两步,李樯又停住。
转身过来讪笑着。
“我的靴子……在这边。”
何止靴子,那晚醉酒之前,他已经在胜玉这边院子单独占了一间房放衣帽靴袜, 大有要用自己的东西润物无声地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意思, 偶尔留宿, 胜玉也没法说他。
是后来胜玉生气, 不许他接近, 他才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但现在鞋子官服都泡坏了,那边屋子没得新的, 只能在这边换了。
胜玉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拦着他, 让了让身子给他进屋。
李樯跨过门槛的步伐都雀跃了几分。
胜玉坐在檐下看倾盆落下的雨幕。
她在心里猜测, 李樯说要留下来换衣裳, 到底有几分真, 几分假。
经过那事之后,胜玉再也不像从前一样, 李樯说什么就信什么,她已经彻彻底底知道了李樯心眼子多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