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孙蛮大为吃惊,“那岂不是自暴自弃,打算与敌人困死在这里!”
孟旭硬着头皮解释道:“匈奴人这番来势汹汹,一定不会带太多粮草。坚壁清野消耗他们的战力,是最妥善的法子。而且若等上林将军他们回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若等不上呢?”长孙蛮嘴里的话被人半路截去。魏山扶冷笑连连,“谁能保证我二叔他们能及时回防?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严防死守。的确是长公主的行事风格!”
孟旭皱眉。长孙蛮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满,问:“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匈奴行军未至,我们该做的是准备迎战,突击敌方先锋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傻傻的困在城中,妄图瓮中捉鳖,实际上自己早成了待宰羔羊!”
“说得好!”身后传来一声浑厚低喝。
长孙蛮望过去,一眼看见男子装束的萧望舒,她正站在一名银白铠甲的中年将军身后,眉目冷静。
想来这位就是林冰羽的亲信副将张承。
张承挎刀走过来,停在魏山扶跟前,问他:“如果我军兵力不足敌人三成,此战可还要迎?”
长孙蛮心头一惊。不足三成的兵力,妄图守住城池几乎是不可能。
魏山扶却斩钉截铁道:“自然要迎!此一战不但要迎,还必须旗开得胜。输人不输阵,此战告捷将会极大鼓舞我方士气。”
张承笑了,再问:“匈奴兵强马壮,我军精锐寥寥无几,如果想要痛击他们的先锋军……”
不待他问完,魏山扶已然先道出应对之策:“匈奴擅近战,尤以骑兵为甚。我军若要迎击,不可莽撞贸然近身,而应该持弓弩埋伏,以箭矢羽林攻之。”
吴钩
显然,男主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有高光时候。
即使这个男主现在还太小。
张承能在林家军中威望甚高,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没有选择轻视一个孩子,也没有立刻做出决断。相反,他把众人带回主帐,对着沙盘迅速模拟一遍行军。
片刻后,萧望舒颔首:“此计重在匈奴兵疲,可行。”
朔方城之外是有着“瀚海”之称的千里沙漠,瀚海另一侧由姑衍山为匈奴建造了天然屏障,山后是匈奴屯聚的重兵。
如果说林冰羽的大军正压在姑衍山前,那么匈奴选择出兵偷袭朔方城,不仅要动作小心以免山前三军察觉,还要日夜不停行军绕过茫茫瀚海。
连日下来,城外匈奴先锋军一定疲乏不堪,正是阻击良机。
时间有限,张承立刻召来林家军先锋官,传令带齐箭矢,整兵三千出城迎战。
长孙蛮等人跟着萧望舒上了城墙。
军中虽然兵力不足,但并不全是林家军的人,也有部分魏骁秦骇的人马,只是大部分三军皆跟着林冰羽出征姑衍山。魏家军的人见魏山扶上来,并无阻拦。再加上张承在林家的吩咐,他们站在城墙上,除了引起几个秦骇副将的注意,其他人倒无甚在意。
孟旭紧紧护在萧望舒和长孙蛮跟前,此时临近战时,城墙上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长孙蛮躲在墙墩后,身旁还站着魏山扶,两人都小心翼翼看着底下形势。
风中谷草摇晃,一阵簌簌起落的声响。
张承带人从城墙一侧悄然溜出,以包围之势,潜伏在荒草之后。
匈奴骑兵已经很近了。众人站在城墙上,能极为清楚的看见一里外尘嚣漫天。
不过呼吸之间,匈奴人的先锋军迫在眼前。张承抬手变换手势,“唰唰”声顿时从草间密不透风地传出,匈奴人遭遇埋伏,来不及抵挡,跑得快的先锋军瞬间倒在马下。
“好!”魏山扶兴奋地一拳打在手上。他扒在石墙上,脸上俱是喜色。
见张承出师顺利,众人也都眉目微松。
长孙蛮松了口气,抬头想看看她娘,却发现萧望舒紧皱眉头。
萧望舒没有多加思索,立刻唤来林家另一个小将:“速速集结所有队伍,让他们立刻上城墙!”
林家小将一愣,不解道:“可是营中还在布置其他后务,而且张副将此战……”
“军中后务先暂时停下!现在形势危急,快去按我说的做!”萧望舒鲜少厉声道。
其他副将正围在旁边,听她一言不由阻拦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军医,就算是林将军看重的人,也不可在阵前随意指挥我方布置!张副将尚在下面形势大好,你却在此大放厥词!来人,速速将此人押下去!”
孟旭站在身前,目露凶光,挡住上前来的士兵。
很显然,萧望舒隐瞒身份的弊端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长孙蛮拉住她娘的手,眼见萧望舒捏了捏眉心,看样子对这群将领颇为头疼。
几句话间,战况却初露败像——箭阵攻势减缓,张承又打了个手势,新一波箭矢凌空袭去。可匈奴人丝毫没有离去的念头,反而愈战愈勇,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魏山扶察觉出不对,他迅速扭头看向萧望舒,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接着,他急声朝魏家副将道:“匈奴人一定知道我军守备短缺!他们提前拿到了情报,这回是打算死磕来了!”
此话一出,沸反盈天。
萧望舒沉声命令道:“是谁泄露军情以后再查!想要打赢这场仗,就按我说的去做!张承还在下面应敌,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将领面面相觑几眼,最后还是林家小将站出来,咬牙道:“末将领命!我的兄弟们正在以命搏命,我们林家愿意相信您!”
魏山扶朝魏家副将点头,眼里焦急难掩,他颇为懊悔的抓了把头发。
其他人见林家魏家行动,也照葫芦画瓢,依令召回营地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