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沉浸到画中,钧奕就不会被任何外物所影响了,这或许是钧奕与现实最直接的联系点,他的手和脑仿佛就是为了画画而生的,无论是从以前练习到现在的肌肉记忆,还是他习惯于将他所观察到的事物透过画笔画出来,这仿佛都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
“那我开着门,有事喊我,我在楼下做点吃的。”谢昱对钧奕说。
席钧奕一旦开始画画,谢昱也就没必要在一旁干等着。
席钧奕应了一声。
说是这么说,谢昱还是开启了画室里早已安装好的摄像头,同时架起摄像机对着钧奕开始做视频记录。
住院的时候席钧奕也画画,什么样的内容都有,天马行空,但是为防止席钧奕伤害他自己,医院里就只准备了最基础的炭条,并没有尖锐的铅笔、蜡笔等,因此画面总显得过于灰暗。
可是谢昱知道钧奕所看见的世界并不完全是灰暗的,因为有时候他在描述自己所画的画的时候是有颜色的,因此谢昱特地准备了可以用来上色的毛笔,和许许多多彩色的颜料。
钧奕对待画画的态度一直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他的画中多了更多充满想象的内容——而这仍是他的所见。
对谢昱来说的最大区别就是,从前钧奕的画更接近能够搭建的布景,如今钧奕的画变得奇幻得多,那些只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事物和景色必须用上电脑建模才可以完成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谢昱先前包了饺子,他说是做吃的,其实只需要煮些饺子就行。
周之谨正在讲电话,谢昱打开监视器,一边通过监视器查看席钧奕的情况一边煮饺子。
席钧奕画画非常专注,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到他。
但今天却好像是例外,大概是换了环境他不习惯,又大概是他总觉得画室里有人。
席钧奕画着画着,还是停下了笔。
他看见画架前方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长长的睡袍,睡袍的面料很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
席钧奕缓缓抬起眼,就见画架后一步之遥的位置,站着一个满脸鲜血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席钧奕并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睡袍上其实一点都没有血,他只是看着那张脸,忽然就与脑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幕重合,于是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张口就喊:“妈妈!”
同一时间,谢昱透过监视器看见里面的钧奕抬起脸来,他这边是没有声音的,但是他分明看见了钧奕对着画架前方的空气说了几句话,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开心,然后是着急。
谢昱看了看饺子,还差一点点就好了,他就先盯着监视器看钧奕的状况。
但是没一会儿,监视器里的席钧奕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像是追着谁一样,情急之间还被画架绊了一下,谢昱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时间关火就往画室冲了上去,正在客厅里收拾的周之谨见他慌张的模样立刻也跟了上去。
结果等他上楼的时候,席钧奕已经打开窗户,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同时急切地朝窗外喊:“妈妈!妈妈!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