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2)

“可惜这块没了花。”

江白砚攥起玉佩把玩,笑得心不在焉:“成色再好,也没用了。”

施黛定神打量,发现玉佩被撞碎的地方,恰好是蝴蝶飞向的花枝。

那地方空了一块,趣意不再,反增困厄,搭配蝴蝶翅膀中的混沌墨色,像堕入泥沼,被困在囚笼里。

“它的翅膀,”施黛问,“为什么是黑色?”

江白砚沉默瞬息。

“或许因为,”他语带轻嘲,“这块玉在血水里浸过太久。”

那不是墨,而是深红近黑的血。

施黛心口一跳,遽然有了预感,猜到这块玉佩的来由。

能对江白砚寄予期望的人,曾躺在血泊中的人,只可能是他父母。

她立刻噤声,反而是江白砚神色淡淡。

他对往日的回忆习以为常,即便自揭伤疤,也只会感到自虐的快意。

再者,施黛的表情让他觉得有趣——突然安静下来,没了咋咋呼呼的劲,手足无措,呈现出懵懂的纯澈。

在他的魇境里,施黛也曾露出这样的神态。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想见见与平日不同的模样”。

“施小姐不必在意。”

收敛心绪,江白砚下达逐客令:“夜已深,回房歇息吧。”

施黛欲言又止。

每当涉及江家灭门惨案,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左思右想,什么“别难过”、“总会过去的”,尽是又大又空,不如不说。

江白砚没戳破玉佩的由来,她知趣地没再追问,迟疑点头:

“江公子安歇。”

江白砚颔首,关拢房门。

屋里没燃灯,月影破窗而入,成为唯一光源。

指尖摩挲在冰凉玉佩上,他轻笑出声。

这是爹娘送他的生辰礼,愿他此生自在逍遥。

后来江府遭黑衣人屠戮殆尽,值钱的宝贝被掠夺一空。江白砚死里逃生,再回家,眼前一片废墟。

这块玉佩因撞裂小半,被人随手丢在血泊中。

江白砚把它拾起时,玉里浸透浓黑血色,擦不掉,抹不开。

肮脏的破烂。

与他恰好相衬,都是污泥里爬不起来的货色,无人在乎。

什么自在逍遥,全是笑料。

醉意未褪,意识涣散。

江白砚眉眼舒展,左手压上右臂,找到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这是在魇境里受的伤。

江白砚用力按下。

鲜血涌流,打湿绷带。

痛意驱散酒意,让他获得短暂的清醒,以及扭曲的愉悦。

指节一寸寸收紧,剧痛如刀割。

江白砚在疼痛中睁眼,猝不及防,望见窗边人影一晃。

有人。

看身形,是施黛。

她还在这里做什么?

一瞬回神,江白砚垂下衣袖,推开窗。

吱呀响声里,四目相对。

失策。

施黛没想到他会打开窗户,整个人呆在原地,像受惊吓的猫。

然后突然有了动作,把双手藏到身后。

江白砚似笑非笑:“施小姐。”

简简单单三个字,压迫感强势得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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