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施黛扭头看他:“严重吗?”
烛光下,她的脸像未经雕琢的璞玉。
江白砚:“嗯。”
施黛果然睁圆双眼,露出被吓到的神色:“很严重?”
看来在她那么多声谎话里,怕疼是真的。
江白砚敛下多余表情,指尖挑起些药膏,触上其中一道血痕。
施黛把脑袋缩进枕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江白砚神色冷冽,力道却是极轻,觉出她的瑟缩,力气再柔和几分。
“施小姐那日曾言,同我相处,只觉作呕。”
他弯起眉眼,嗓音轻软如清风:“如今可还觉得作呕?”
……要命。
心魔境里的她,到底说过哪些话?
施黛立马反驳:“我没这么想过。”
江白砚不语,指腹拂过她脊骨。
陌生的感受。
过去隔着衣物与施黛相拥,犹如镜中水月,不甚分明。
唯今时触及,才知有如凝脂,肉与骨,皆是水般的柔软。
因他拭药的动作,痛感丝丝缕缕,施黛遏制不住地发颤。
体肤相贴,江白砚感受得出她的每一次战栗。
她在受疼。
不动声色垂下眼睫,江白砚左手五指收拢,指节泛白。
可笑的是,他理应憎她,听施黛吐露那些漂亮话,却情不自禁被她抚平心绪。
知她不喜脏污,江白砚特意用井水清洗过身体。
就算在施黛眼中,他只是个容器。
他不应如此,这不像他。
被悉心清理后的手指如雨后修竹,江白砚缓缓拭过,引她又是一抖。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被冻得绷紧身体,施黛觉出不对劲:“是不是用冷水……”
她正絮絮叨叨,忽地一怔,等反应过来,从耳后生出汹涌的热。
——指尖退离,江白砚俯身,吻上她的伤痕。
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然后猛然炸开。
他的气息沁入皮肤,像沸水升腾出的热雾,所过之处,连骨头都是酥。
施黛的呼吸乱作一团,想转身制止,又想起自己半褪了里衣,绝不能胡乱动弹。
她只得蹬了下小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江沉玉!”
江白砚的笑声近似气音,唇瓣轻蹭,探出舌尖。
舔舐蜂蜜一般,他卷起一抹殷红血渍,轻缓勾缠。
流连片刻,江白砚顺势往上。
快疯了。
伤口又疼又痒,脸上热得像被火烧,施黛侧过头去,正对上那双狭长桃花眼。
“施小姐杀了我便是,何必大费周章,用这种法子压制邪气?”
薄唇掠过蝴蝶骨,落上施黛后颈。
缘于他,她颈间满是霞色的红。
江白砚轻声道:“我这般肮脏污浊的妖,施小姐刻意亲近,岂不是拿真心喂了狗?”
再无佯装出的温顺乖巧,他如一汪粘腻冰冷的沼泽,欺身贴近,眼中是浓稠深邃的漩涡。
呼吸萦回在颈窝,两人乌黑的发彼此绞缠,划过肩头,酥酥痒痒。
莫名地,施黛觉得比疼痛更难捱。
江白砚衔住她耳尖,呵气滚热,似哄似骗,又像委屈的试探:“何不杀了我?想让我死,现下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