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章姐，你可真是……”艾沙担忧地扑在她身边。
&esp;&esp;真是不要命。
&esp;&esp;章凝面色苍白，眉间微蹙，濡湿的长发贴着脸颊，呼吸有些急促。虽然体力明显透支，倒是没有大碍。
&esp;&esp;正在此时，众人一阵惊呼，大白鲨的尾鳍再度从海中浮现。
&esp;&esp;卡洛斯压下控制杆，将速度推到极致，“弗吉尼亚”号开始以25节的全速逃离这片海中修罗场。
&esp;&esp;“我就说她可以嘛！”ada跳下驾驶室，奔到甲板欢呼。
&esp;&esp;海风咸湿微腥，舰船乘风破浪，留下迤逦的白浪拖尾，渐渐将大白鲨甩在身后。
&esp;&esp;陆霜和章凝并排躺在甲板上，大口喘气。
&esp;&esp;他原本以为，他们俩要葬身大西洋底。
&esp;&esp;甚至在想，能和她一起死，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esp;&esp;“哎，我说……”他开口。
&esp;&esp;身旁的女子却已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开。
&esp;&esp;刚才怀中的柔软触感，仿佛只是溺水者的濒死幻觉。
&esp;&esp;第60章 幽舟
&esp;&esp;黑夜渐深， 隔着舷窗望出去，“弗吉尼亚”号如同幽灵，仿佛正在无声滑过海面。
&esp;&esp;从海里上来全身湿透， 不多时就析出粗砺的盐晶，必须立即清理。章凝洗过澡换好衣服，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头发已经又长了些。
&esp;&esp;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忽地感觉有点陌生。
&esp;&esp;从前在地外基地时， 她一直留长发， 无他， 只是不愿意向旁人的刻板印象屈服。何况， 星舰舵手作为非战斗人员， 倒也没有一定要剪短发的客观必要。
&esp;&esp;但来到这里之后， 颠沛流离的境遇决定她必须隐去更多的个性， 一切只为行事方便。
&esp;&esp;距离当时在南京坠机， 她为方便逃跑剪成超短头，已经接近半年， 长发渐渐及肩。
&esp;&esp;考虑到之后还要下水作业，她顺手操起剪刀。
&esp;&esp;舱门在此时被不合时宜地敲响。
&esp;&esp;“嗯？”章凝转身开门，以眼神探询。
&esp;&esp;“那个……”陆霜的视线落到她手上， 吓得一惊， 生生吞下要说的话， “你干嘛？”
&esp;&esp;“剪头发。”她坦然地侧身一让， 自顾自坐到床上。
&esp;&esp;客舱空间有限，陆霜进门后只能站在过道， 有点手足无措。章凝却毫不在意，旁若无人地在地板上铺开一张报纸， 伸手绕到颈后，剪刀落处，青丝尽落。
&esp;&esp;“什么事？”见陆霜始终不说话，她抬眼又问。
&esp;&esp;灯光昏黄，落在她半干未干的发丝，将修长紧致的肩颈线条染上金色。
&esp;&esp;没来由地，陆霜感到喉头发紧，不由做吞咽动作，试图缓解紧张。
&esp;&esp;他走近一步：“其实……给自己剪头发不太方便，我可以帮忙。”
&esp;&esp;章凝扯起嘴角：“你这么无聊？”
&esp;&esp;“信我，我手艺还不错的，”陆霜伸手，从背后顺走她握着的剪刀，动作温柔，但不容拒绝，“做我们这行，改头换面也是常有的事，算是基本功。”
&esp;&esp;章凝抬眼看他，清亮的眸中黑白分明，似乎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是何用意。
&esp;&esp;不过，倒是没有反驳。
&esp;&esp;陆霜稍稍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坐下。他拈起一束长发，乌黑细密的发丝安静地躺在掌心，沉默而坦荡。
&esp;&esp;他握着剪刀，右手犹自微微颤抖。
&esp;&esp;从来没有这么难下手的时候。
&esp;&esp;他身形比她还要高出许多，两人逆着光，船灯将他的阴影覆在她背上，像是某种无言的占有。
&esp;&esp;“咳咳……”陆霜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一跳，不由退开些。
&esp;&esp;他可不想被打到终身残废。
&esp;&esp;“借口找了，人也留下了，”章凝微微侧头，锲而不舍，“到底什么事？”
&esp;&esp;陆霜一愣：“哦。其实是想问……”
&esp;&esp;被她岔开话题，心情平复许多，倒是反而能顺利下剪。
&esp;&esp;“大白鲨第二次撞上船的时候，我潜入水下找你，看见你好像……昏迷了十几秒？”
&esp;&esp;他倒出心里的疑问。
&esp;&esp;“那种情况虽然凶险，但凭借我对你能力的了解，似乎不应该会这样。”
&esp;&esp;章凝沉默片刻，没有回答。
&esp;&esp;“当然，不是怪你的意思！”陆霜怕她误会，忙不迭解释，“只是觉得有点反常……怕你下次再有类似情况，我来不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