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本王在侯府里一切都好,大公子对本王很是照顾,让父皇母后不要挂念。”
陈公公听着端王还算平静的声音,应下了。
水碧道:“奴婢送公公出去。”
两人走了几步,估摸着卧室里已经听不到两人的说话声了,陈公公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白瓷瓶。
“水碧姑娘,这是太医院新研制出来的药,你拿回去,劝王爷用些。”
水碧叹了口气,“自从太医说王爷的容貌恢复无望之后,谁劝王爷用药王爷都要生气的。既然治不好,又何必让王爷生气呢?”
陈公公正色道:“用药总归是有些好处的,王爷用了药,皇后娘娘也能放心些。”
“生辰宴的事,姑娘也劝劝王爷。皇上皇后也是担心王爷,想办个宴会,让王爷高兴些。”
他二人说着,不提防一旁的门被人打开。
陈公公抬眼便见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走了出来。这人他自然认得,端王的夫婿。只是不知为何,此次见面,倒觉得此人气质大不相同,隐隐有几分压迫之感了。
何明德在屋里听了半截,心中便有些不大高兴。他接过水碧手中的药瓶,问陈公公:“王爷生辰是哪一日?”
陈公公道:“是五日后。”
“那可不巧,王爷已经答应我,五日后要带我出门游玩。王爷言而有信,承诺我在先。”
陈公公:“大公子,皇上皇后的心意,可要比一切都重要。”
何明德正色道:“新婚夫夫,培养感情更重要,皇上又不能替我与王爷过日子。”
陈公子刚想说一句大逆不道,便又听何明德道:“天色晚了,不好留公公了。公公回去之后替我向皇上皇后请安,等王爷病好了,我们一同去给他二位请安。”
陈公公还要说,何明德便道:“请。”
陈公公拂袖而去。
何明德看着陈公公离开,吩咐水碧:“日后宫中来人,你先问问,若是让王爷心情不好的事,便让他们先来找我。”
水碧答应了。
何明德犹豫片刻,又问道:“王爷受伤之后,可有情绪失控过?”
水碧更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说。
何明德道:“我与王爷现在才是一家人,王爷的事情,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水碧想到王爷改口,暂时不杀何明德的命令,便开了口。
“王爷被从火场中救出之后,昏迷了三四日。他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毁容,很是伤心地哭了几日。那段时候皇后娘娘常来陪着王爷说话散心,王爷便渐渐地不哭了。”
“后来太医说王爷伤好之后,这些疤痕也是不会消失了,皇上和皇后都很伤心,倒是王爷性子坚韧,反倒安慰他们。”
“后来王爷的外伤好了,还会用些太医院送来的祛疤药膏,不过皇后娘娘搬回去之后便再也不用了。奴婢提过一次,王爷便生气了。”
什么性子坚韧?
乍逢变故,人要么是一蹶不振,焦躁易怒,整个人变做尖锐的针,对抗着世界,让自己和亲近的人都遍体鳞伤。
要么就是接受现实,积极求生。
若是端王真如水碧所说,对自己毁容一事接受地很好,还能安慰皇后,这些时日又怎会连人都不愿意见?
他也不过是故作坚强,让关心他的人放心罢了。
可他的心底,只怕已经是一蹶不振了吧?
何明德笼了那瓶药,进了卧房。
端王坐在了何明德平日睡觉的软塌上,靠着窗边出神。从背后看,少年身形本就不是很健硕,这些日子又添了几分瘦削,更显得小小的一团了。
端王听着脚步便知道是他,问道:“水碧和你说什么了?”
何明德的指尖捏着那瓶药,犹豫半晌,还是道:“问她,你多久没上药了?陈公公送来了新的祛疤药。”
端王忽然转过了头,眼中闪着可怕的杀意,他从齿缝间用力地挤出了一个字。
“滚!”
比试
何明德没有滚,反倒是上前一步,“我替王爷上药。”
池旭尧挡住了何明德的手,冷淡道:“你若是再放肆,本王便折断你的手。”
何明德放下药:“王爷不高兴上药,为何不这么跟皇后说呢?不喜欢去生辰宴,为何不直接说讨厌呢?”
池旭尧很是意外他的话,却转过脸,并不愿意和他说心中所思。
何明德却又接着道:“你才是最难过的人,你有放纵自己的权利。”
池旭尧冷笑道:“若本王真得放纵自己,只怕会像个疯子。”
“那又怎么样,至少你能高兴一些。若是王爷好面子,可以只在我面前做个疯子,我替你保密。”
池旭尧冷哼一声,声音却软了许多,不像是嘲讽,倒像是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