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开玩笑,”何明德笑,指尖落在了他的伤疤上,“旭尧,你看他在意的,还是你的才华,你的性情,你这个人。真正在意池旭尧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伤疤的。”
“以后不带面具了好吗?”
池旭尧脸上的红色本已消退,可看着何明德脸上的温柔笑意,感觉又烧了起来。
他听了何明德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何明德也跟着站起来,“自然是去拆礼物。”
他们刚要走,便忽然听到一旁传来了粗粝的声音,“妾还想着,这么冷的天,王爷与公子倒是心里热,不怕冷。”
廊道旁的花圃里,斜了一丛绿竹,此时压了点白色,更显得青翠。
那绿竹之后,走出了两个美人。后头那个小美人给二人撑着伞,前头的大美人手臂上挂着两条披风。
这自然是绿浮了。
有人来了,池旭尧又坐了回去,侧过脸不动了。何明德也很自然地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妾听人说二位来了,还衣衫不整,便急着给二位送来披风。可到了这边,却觉得二位爷是真得不怕冷。”
何明德无奈地看着绿浮。
这一天天的,这浮月楼里的人,怎么净挑着他们二人打趣?
何明德把那件火狐的披风拿过来,弓着身子,给不知为何忽然脸色臭臭的端王系好了。
他刚回转身来,便见一双葱白的手已经伸过来,把另一件黑色的披风搭在了自己的肩膀。绿浮十指纤纤,极为灵巧地打了个结。
何明德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却又掩饰住了。
绿浮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而是微微侧身,看到了端王投递过来的视线。
“绿浮,我来只是想去宅子随意看看,你忙你的去。”
“猜到公子的来意了,”绿浮从袖中取出了一串的钥匙,递给了何明德,“妾已让人在宅子里准备了分隔鼎,这么冷的天,该吃些热的。”
送完了东西,绿浮带着人又走了。
她拐了个弯,再回首,那两个人已经被绿竹挡住了。
绿浮脸上的笑消失了。
“姐姐,你不高兴啊?”
绿浮想到端王那个有些凶狠的眼神,苦笑道:“从前还有一些痴心妄想,可是如今……唉,两个人之间若是有情,我可不能再放纵自己啦。”
她的眼中有些寂寥,但她抬头看着这落雪的天,这似乎没有尽头的、自由的天,却又释然地笑。
“谈什么情啊爱啊,我啊,有浮月楼,可比一切都叫人心安。”
“倒是他们二人,一个不知自己让别人上了心,一个不知自己动了情,只怕以后日日都要精彩了。”
绿浮离开了,何明德转身要走,端王却没动。
何明德疑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端王才桀骜道:“本王从不爱红色。”
原来是这样。
何明德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池旭尧穿好。他刚要把红色的穿上,便见池旭尧已经站起来,捏住系带,笨手笨脚地打了个结。
“看什么?礼尚往来。”声音又有些得意,“本王如今,已经会打四五种结了。”
好吧。
何明德鼓励的拍拍他的头,带着他穿过了偏门,又走了一炷香,才到了一座大宅跟前。
宅子没有牌匾,不知人家。何明德用绿浮给的钥匙开了门,池旭尧要问,他却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
端王只好忍着满腹疑问,跟着进去了。
两人又是穿过好几重院子,最后停在了一片湖前。
那湖修得也是极美的,引得活水。水从东边引进来,整个地势都被垫高了,与下面的湖面有了落差,在家中便能见着小小的瀑布。
那瀑布落在水面之上,如同碎玉相击。
此事万籁俱寂,这偌大的湖边院内只剩他二人,连雪花落地的细微声都能听见。
湖的尽头笼罩着一层淡淡地雾气,近处红梅怒放,散发着幽香。
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一切都很完整。
何明德道:“前些日子,我就让绿浮为我物色新的宅院。我知道你在端王府不自在,在定国公府也不舒坦,我也是。”
“绿浮找了不少宅子,但只有这一处最合我的心意。王公公说你喜欢听着水声入睡,我打算在这边起一栋楼,既能看景,又能听着声儿,你觉得如何?”
池旭尧没说话。
何明德继续道:“旭尧,你可以跟我一起布置这个地方,把这里当做你新的。这就是我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