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没办法了,人都说到那份儿上了。
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陈雪林,眼神里的愧疚快要溢出眼底。
陈雪林心里一咯噔,心想这田支书该不会是想妥协吧?
那可是放牛的活儿啊,她虽然不会,可也不想丢。不然让她种地,岂不是更遭罪?
赶在田支书说话前开口:“魏同志,请问,你每天挣几个公分?”
魏阳不明所以,老实说道:“六个。”
“那生产队的男同志呢,每天能挣几个公分?”
“身强体壮的十分,其他的八个。”
陈雪林点点头,问道:“那么请问,你挣六个公分,有没有跟大队长反应不公平?”
“什么?”魏阳皱着眉,没听懂。
“凭什么大队长给男同志分配八到十个公分的活,给你却只分配六个公分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回头我就跟大队长反应一下,魏阳同志积极向上,要求跟男同志同工同酬。在座的各位都是证人。”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魏阳被绕进去了,有些理不清。
她急得跳脚,看大家伙儿都在憋笑,就质问陈雪林:“那你呢,你凭啥只挣四个公分?”
陈雪林眉头一挑,笑了:“因为我能力有限!我不觉得大队长不公平,相反,我觉得他很公平。”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解释:“大队长是根据咱们的个人能力来分配工作的。
我身体不好,他给我分了放牛的活,这叫实事求是。大家伙儿比我强,被分去种地,这叫人尽其才。
也许你要怀疑,这与公平有啥关系。
那我问你,我要是被弄去种地,这破身体啥也干不了,不得拖后腿?
拖后腿也就罢了,关键是没公分。最后成了倒挂户,队里还能饿死我不成?不还是得给我分粮?
可这时分的,就是大家伙儿的血汗!因为我没能力种田,得靠队里的壮劳力养着。我问你,这样公平?
大队长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给我安排最轻省的活儿——放牛。
因为这样我能自食其力。哪怕每天少挣点公分呢,最后也不至于吃大家的口粮。
大队长这么做,恰恰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才叫公平!
我相信支书也是看到了这深层次的问题,才会默许大队长的做法,让我放了三年牛,也给大家伙儿省了三年口粮。”
陈雪林早就注意到,魏阳嚷嚷的时候,外头大婶儿们都凑了过来听热闹。这事没人提还好,一有人说,老娘们儿各种酸话就冒出来了。
陈雪林得为自己正名,得保住工作,还得把大队长和支书摘出来。不然事情闹大,有的是麻烦。
果然,一通狡辩得到了大多数人认可。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分人粮食。
可有些搅屎棍不甘心,正准备反驳两句呢,就听陈雪林问:“还有魏同志,请问,假如你每天只挣四个公分,分的粮,够吃?”
“不够啊,这还用说?”魏阳说完才反应过来,就算她把陈雪林放牛的活儿搅和黄了,她也不能去干啊,不然不得被家里人打死?
你真好看
陈雪林没说其他话,可围观大婶儿们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放牛的活儿就算再轻松,她们也不能要啊!
她们可不是陈雪林,有顾知青补贴,每天挣上四个公分也能过日子。
她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天八个公分分的粮都还不够吃呢,哪敢尽挑轻松活儿干啊!
也就家里的半大小子、丫头能放个牛。
可转念一想,队里的半大孩子多了去了,可放牛娃就一个,她们敢保证自家孩子能被选上?
万一大队长选了别人家的娃,那她们闹这一场,不是平白得罪人?
而且队里也就雪林丫头懒,说放牛,就放牛,连个野菜都不捡。
这要是换个勤快点儿的,每天趁着放牛的空档割猪草,那队里的公分,不得分给人家一大半?
大婶儿们心思转了又转,觉得这活儿还非陈雪林不可了。
对视一眼:“雪林丫头说得对,你给咱放好牛就成,这田里的活儿呀轮不到你!”
“也不知道阳丫头搅和什么,人白队长和田支书干多少年了,能出错?”
“队长和支书都是文化人儿,懂的可比咱们多多了。就像雪林丫头说的那样,叫啥来着,远见!嗯,是这个词儿吧?”
陈雪林点点头,笑着说:“婶子,您说得对,就是这个词儿!咱队里正是有了田支书和白队长这么英明神武的领导,再加上踏实肯干的社员,才会荣获先进生产大队的称号的。
我相信在大家伙儿的积极配合下,咱第三生产大队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陈雪林感觉自己真是用了洪荒之力,在拍所有人马屁。
也不知道他们感受到了没有,反正所有人都笑眯眯的,看向她的眼神柔和无比。
当然,崔子静和陈雪英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