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不知多久,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迟疑许久才拾起来。
面无表情地点开照片,上半身往后靠,深倚进后车座。
车内寂寂,修长拇指滑动着照片,放大,再放大一点。
背景是钟家的客厅,钟润山端坐在沙发上,捏着茶杯喝茶,钟商言扯了女孩的衣角,嘴角含笑逗她。
他瞧着那张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明媚容颜,意识到自己太投入的时候,已然过去了许久。
陈俊宁发来第二条消息:还要么?要不然给你录个视频留作纪念?
紧接着又感慨:小师妹性格变化很大,如今就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要不然,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帮你美言两句,晚上一起来吃烧烤?
赖司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
如潮水决堤般涌来的嫉妒,夹杂着一丝被迫出局后,被激怒的好笑,
在这一刻,赖司砚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阴狠以及不受控制的醋意。
终是一个没忍住,眯了狭长的眼眸,故作大方回他:不需要,你尽兴。
钟家这边,钟意长发低挽,蹲在烧烤炉边,油烟环绕。
耐心细致地翻着肉串,跳跃的淡黄色火焰,照耀着素白脸庞。
抬眸间,注意到陈俊宁盯着她瞧,皱了皱眉。
捏起来几支烤好的肉串,转身丢到盘子里,随后起身去厨房帮周雅玲准备果盘。
陈俊宁抱起手臂,沉吟片刻,碰了碰钟商言的胳膊。
钟商言抬首,“干嘛?”
陈俊宁努了努嘴,朝钟意那边示意,“钟意比以前清减许多。”
钟商言往烧烤炉填了几枚银炭,丢下火钳,拍了拍手上灰尘才回答——
“她啊,这几年不吃荤腥,能胖么?前天我还托朋友从香港带了两罐上好的蛋白粉,还有人参鹿茸什么的,帮她调养身体。”
陈俊宁心生好奇,挑眉看过来,“不吃肉,为什么?”
“吃了就呼吸不畅,还恶心呕吐。”钟商言叹气。
“还有这档子奇事,有没有看医生?”
钟商言好笑地看过来,“自然看了,跑了好几家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医生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说可能是心理问题。”
钟商言语气无奈,陈俊宁就跟着笑了。
“是啊,自从心理学盛兴,医疗设备查不出来的事,一贯都是往心理方面推。”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玩味一笑,趁钟意不注意,“咔嚓”拍下一张照片,又给某人发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二非:暂定每天晚上十点更新吧
别找不如意
围炉烧烤至凌晨才结束,陈俊宁酒足饭饱,脸上带了几分微醺。
钟意送他出来,黑色天幕下,一轮圆月高挂。
陈俊宁舒了个懒身,撇了头,吊儿郎当看向她,“这次打算在阳城待多久?”
钟意听罢低头浅笑,“不走了,准备找工作。”
陈俊宁听了甚是惊讶,好半天才缓神儿,“找工作?开什么玩笑?你未来可是赤手可热的大画家。”
钟意停下脚步,眨着眼眸与陈俊宁对视,突然噗嗤一笑,“那是三年前,我早就不提画笔了。”
她语气稀松平常,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倘若陈俊宁跟她没什么交情,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还真信了。
可就是了解她,知道她从小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画笔,去描绘她想要的五彩斑斓世界,有一天哪怕死去,还能仰仗自己的作品,永远活在尘世之中,名留青史,为后人津津乐道。
在陈俊宁眼中,钟意一直是个有思想有追求,让他青睐有加的小才女。
她的品性,也一直都像俗世大染缸里的一抹白布,总是那么别具一格,颇具棱角。
陈俊宁愣愣看着她,许久才回神,迟疑问:“确定吗?彻底放弃了?”
钟意自嘲一笑,眼眸转到别处,不去看他,沉吟了许久才说:“不瞒你说,创作需要天赋和灵感加持,心由境转,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钟意了,一切重新开始。”
陈俊宁看着她,眉宇不由地皱起来:“重新开始说起来容易,那么多年的努力辛苦付之一炬?我说赖司砚怎么从来不敢打扰你,原来是愧疚?”
钟意一怔,缓缓的抬起来眼眸。
这个反应,让陈俊宁此刻才恍然大悟,他难以置信,“你们离婚,我猜着就是他的问题,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心猿意马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