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浅浅对视,钟商言笑问:“陌生地方,昨晚没睡好?”
赖司砚扯了扯唇角,淡声应:“还好,这两年睡眠质量向来不好。”
钟商言撇了撇嘴,“睡眠不好就对了,睡眠好,那说明没心没肺。”
赖司砚嘴角勾着的弧度僵硬,撩起眼眸,瞥他几秒,又垂下头。
钟商言虽然嘴上吐槽,不过还是叹息一声站起来,像个老妈子似的,给他二人盛粥。
这顿饭没有钟家二老在场,不光赖司砚吃的舒心,就连钟意都自在多了。
八点一刻结束早餐,司机也已在门外候着。
钟意近来总是迟到,昨天又方请假,是以出门的时候,有些慌张。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钟意忍了忍,钟意不耐烦地催促赖司砚,“大爷,你能不能走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赖司砚背影挺阔,侧身扫她,“迟到就迟到,顾遂还能那你怎么样?”
钟意心想,是了,念在是你前妻的身份上,顾遂是不能拿她怎样。
可她总不能仗着是他前妻,就靠这个身份吃一辈子。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为公司职员,又不像他一样是个企业老板,怎能如怠慢?
于是瞥他一眼。
也实在懒得辩解。
钟意绕开他,径直夺门而出,匆匆拉开车门。
见他还在后面不急不缓,咬了咬牙,落下车窗,眼神不耐地望着他。
谁知这厮不仅不着急,反而从上衣口袋的内兜掏出手机。
随后点了点屏幕,也不跟钟意打招呼,直接一个电话拨到顾遂那里。
他走到车旁,手臂往车顶一搭,与顾遂的说话声,不轻不缓传入钟意耳中——
“顾总,在公司?”
顾遂正准备开会,也跟他客套,打哈哈式的客套,“在啊,赖总有事吩咐?”
赖司砚垂眸扫了钟意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浅浅交织。
他唇角微扯,语调散漫慵懒,“我跟钟意在一起,等下送她回公司,先前不是有一个项目你挺感兴趣,找你聊聊?”
顾遂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好啊好啊,还是赖总讲究,有好事总不会忘了我,如此大恩大德,让我怎么好意思……这样,你也不着急送钟意回公司,左右最近新人大赛,为了配合他们比赛,迟到几分钟也是没事的……”
赖司砚低头笑了,“那就好,那我先带她回赖氏一趟,拿了项目资料再去找你?”
顾遂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好的,不急不急。”
赖司砚三言两语打发了顾遂,这才慢条斯理从车后绕过去。
指尖勾住车门,一把拉开。
然后长身微屈,弯腰坐了进来。
钟意对他panpan不打招呼擅自做主的行为,颇有意见,手臂往车窗一搭,咬唇生了会儿闷气。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奈何人家是赖氏总裁,到了哪里都给三分薄面,今儿这个电话别说是打给顾遂,哪怕就是别的企业老板,看在“赖司砚”三个字的面子上,都不能说什么。
钟意想到这里,唇线抿紧。
完全不接受这人好意,“你是不是也太霸道?我让你帮我请假了吗?以后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大牌,我还怎么在公司里呆?”
赖司砚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拿在手中把玩,他嘴角勾起浅浅弧度,凝着钟意看了许久。
然后才说:“老张,先开车回赖氏拿资料。”
等车子缓缓启动,这人才收起手机,往内兜轻轻一推。
然后上半身微俯,两臂撑在膝盖,修长的指尖交扣,沉吟半晌,侧头去看钟意。
笑着说:“没关系,待不下去就从星凝辞了,回赖式做老板娘,左右星凝没有赖氏集团大,在这里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钟意蹙起来细眉,莫名其妙白他一眼,“谁稀罕,我才不要在你羽翼庇护下工作,我自己可以。”
赖司砚继续笑着,哄小孩似的安抚她,“我知道你可以,你一直都很棒。”
钟意继续挑剔他:“你就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没有你,我今天也不会迟到。”
赖司砚温柔点头,像顺小野猫一样,完全顺着她说:“总是耽误你的事业,我压力也很大……我真是该死,挨打。”
钟意侧着头去看窗外,风景不断往后倒退,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油漆路被洗的干干净净,伴着湿露露的水光。
赖司砚顿了顿,又检讨一句:“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大画家,不过你有才华和天赋,家喻户晓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请你签字,你可莫要说不认识我……”
这话越说越夸张,实在太含水分。
钟意就算再自信,也没自信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