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峰带着程小山连夜把季青青送上火车,看着火车出发。
离开派出所之前,季青青没有要求再见见女儿。
程秀梅全程陪着她,很是气愤,“我以为她是真的想找你回去。”
张文雅看着地板,直掉眼泪,“她是想带我回去,但她带不走,除非把我捆起来,不然我死在黄浦江都不会跟她回去。”
程秀梅吃惊,“她怎么虐待你的?她肯定虐待你了!”她心疼得不行。
“她真没怎么打过我,只是会用非常恶毒的语言辱骂我。”张文雅身心疲惫,“你从来没有听过……那种羞辱的话。秀梅,我害怕。我只要一闭眼就能回忆起来,我受不了,再也受不了!”
“不回去不回去。呸呸!别说什么死呀死的,阿弥陀佛,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以后可不许说这个字了。你还年轻呢,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啊!我想起来了,她怎么知道你在哪里的?”程秀梅瞪大眼睛,“难道——”
“你在哪里打电话给我的?”
“我姨家。”程秀梅一脸懵懂。
张文雅倒吸一口凉气。
程秀梅还没反应过来。
张文雅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友情提示一下,“上次……你姨是怎么‘巧遇’我的?”
“不是偶然见到我所以才见到你的吗?”
真是天真呀!
“当然不是。上海这么大,她怎么‘偶然’遇到你的?她平时往那边去吗?”
程秀梅恍然,猛拍大腿,“她跟踪我!”她嘀咕,“怎么搞的跟做地下工作一样?有意思吗?”
张晓峰决定立即解决张文雅的户口问题。
过了两天,周五晚上,他带张文雅一起回了庐州。
张文雅之前已经拿到陆家嘴派出所的《准予迁入证明》,拿着证明回去,张晓峰借口要给张文彬办事,让季青青拿出户口簿,先给她把迁出手续办了。
有点麻烦的就是张文彬就在他们片区派出所当联防队员,张文彬虽然不是户籍警,但保不齐办户籍的民警会告诉张文彬。
张晓峰想了好一会儿,“你考虑的对。你妈这个疯女人对你哥哥比对你好多了,她要是问你哥哥,你哥哥肯定会告诉她。咱们也管不了他们同事之间聊不聊你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提到的。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让你哥哥别干这个联防队员了,我给他找个别的工作,离开派出所。”
“妈妈会不会不答应?”
“你妈的意思是让你哥哥当个公务员,警察也没啥意思,他要是想当公务员,去街道不是更好?”
张文雅想着“以前”为什么张文彬最后也还是没能转正当民警,好像是他自己辞职的,做小生意去了,季青青为此气得够呛。他被母亲宠坏了,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又没机会学到张晓峰的口才和办事能力。
这样的人会成为“大老板”?张文雅不敢相信,没准季青青就是在吹牛,给儿子和自己脸上贴金。
迁出手续一点也不麻烦,材料齐全,当天办好。
拿到《迁出证明》后,就只有陆家嘴派出所跑一趟的事情了,算是“大功告成”。
张文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令人高兴的是,可以在办理好浦东户口后再去上海教育局办理高考报名,不管她还参不参加高考,不用再跑回庐州报名。
张晓峰下午又带她跑了一趟高中,拿回了学籍档案。
“小雅啊,你晚上就先回去,礼拜一去陆家嘴把户口登上,以后你妈不能够再来烦你。你放心,爸爸一定帮你搞定你妈。”
“嗯。”感动吗?有点感动,但也不是特别感动,张晓峰这是补偿心理,是迟到的父爱,原本她用不着经历这一切。
她不知道为什么季青青这么恨她,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季青青把她当成渣男爸爸,她是为父“受过”,这么多年了,也该还清了。
从此,真正海阔天空。
仍然乘坐晚上的这趟列车,这次,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是匆忙跑路,紧张又忐忑,还一直担心会被季青青追来、担心找不到工作养活不了自己。这次……她有工作、有未来规划,她不再担忧一无所有。
这种感觉真好!
又想起上次在火车厕所里紧张又喜悦的数钱,唉,只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怎么好像过了很久?
她又想起来季青青压根没提那五百元钱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管他呢!要是季青青找张晓峰要这笔钱,张晓峰没准还会夸她“干得好”呢!
对于张晓峰的性子,张文雅也有点摸出来了。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男人嘛,都是这个德性。他欣赏“会来事”的人,他自己就是个“会来事”的人,是个场面人,除了私生活渣了一点,别的方面都很不错,限于学历不高没上大学——他年轻的时候上大学是推荐制,一般人可上不了大学——但很有头脑,会说话,到哪儿都能自来熟,比如他从来没去过她的学校,却能立即跟教务处的老师混熟,可以说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的。
她要是不敢反抗季青青,张晓峰会觉得她不像他、不配做他的女儿;但她一个人跑去上海,张晓峰反而觉得很正常,没什么不对。
程小山周日早上去火车站接她,送她回肯特家。
“阿妹跟我说了,说她头一次到上海来,姨父没去接她,她差点被人给拐跑了,姨父后怕得很。以后你要是出去回来,我要是在上海,一定叫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啊,怎么撕逼啊?作者不会写啊。中华传统美德不宣扬子女直接反抗父母,《哪吒闹海》那种程度也只能是剔骨还父而已。张文雅有亲爸爸有外交官雇主有好闺蜜,不需要自己跟亲妈闹的太难看的,她只要正常表现出对亲妈的畏惧,是个人都会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