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手里的水壶忽然被拿走了,倒也没有不高兴,只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帮你拿着水壶。宝贝乖乖,坐好了。”
“爸爸!”
“爱文,你现在比爸爸还要高啦。”
“要。”
“要什么?”
“马。”
父子俩鸡同鸭讲的说了一路。崽崽会的单词有限,最近说的最多的是“吃”、“要”和“拿”,这是小朋友有自我意识了,知道要东西了。
见不得别人嘴巴吃东西,特别是爸爸,爸爸吃个饭都吃的不安生,爱文不盯妈妈,每次在一起吃饭都要盯着爸爸的嘴,似乎还记得爸爸偷吃了好吃的巧克力。他还说不好“chote”这么复杂的单词,于是变成了“巧巧”。
小朋友越发不好糊弄了,爸爸有点头疼。
跟老婆合计,“要不要让爱文先吃?他吃过了我和你再吃。”
崽崽吃着自己碗里的还要看着爸爸的餐盘,虽然是自己的崽,也有点烦了。崽崽每天努力撅着小屁股想在他盘子里扒拉吃的,简直了。
“不好吧?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好吗?不然爱文会以为妈妈爸爸不喜欢他了。”
也是。肯尼思犹豫了,“或者让他跟我吃差不多的食物?”崽崽现在吃的也基本跟父母差不多了。
张文雅忍笑,“孩子都这样,过几个月他就不关心你吃的是什么了。”
“真的吗?”男人傻乎乎的信了。
“快吃吧。”她温柔的说。又对爱文说:“爱文,你吃饱了吗?”
“饱。”小朋友学话阶段实际是重复他听到的最后一个词,而且很神奇的会忽略掉副词之类的虚词,重复的一般都是名词和动词。
“好吧,我看你也吃的不少了。”张文雅解开儿童座椅上的安全带,让保姆给他擦嘴擦手。
“带他去游戏室。”吩咐保姆。
“妈妈!”
“妈妈吃完就过去带你玩。”
“玩。”
崽崽终于走了,爸爸可以安心吃饭了。
表面上看来,小肯尼思夫妇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但肯尼思可不敢说真的“正常”了。
公路追杀当然吓得他半死,谁不害怕谁有病,或者是爱文那样屁都不懂的奶娃娃。当时他脑子里连遗嘱里写了什么都回忆了一遍,还给卡罗琳打了电话,说爱她,说谢谢她一直不嫌弃他这个笨弟弟。
卡罗琳当时在直升机上,其实没太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还没有跟张文雅认真的谈过这事,不是,谈过,但总觉得谈不完。他纳闷极了,明明他行事果断言简意赅,但到了honey面前统统不管用,一见到她,他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仔细一想,张文雅不是太愿意说这事。她跟他谈爱文是不是真的没事、谈伤亡保镖的抚恤金和慰问金,但不跟他谈当天那一个多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如果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重大事件可以去找心理医生,即将竞选总统的人不能有什么“心理问题”。
他担心她受到惊吓,她以前就受过不止一次惊吓,谁也说不好这种惊吓会不会积累起来,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她看上去像没什么事,但怎么会没事呢?她都吐血了!
一想到她吐血,就把他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能吐血呢?
其实他最害怕的是张文雅会……跟他离婚。要是她真的提出离婚,他就算痛彻心扉也会答应。他以前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在叔叔遇刺后就一心想逃离美国,最后她嫁给希腊船王,船王继父用自己的人手和金钱保护了他们母子三人,当时他不理解,现在……
要是honey真的为了她和爱文的性命离开他,他也可以理解。
他现在小心得不得了,随时查看她脸色,不敢惹她生气。
男人真难呀!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对她再好一点,他们结婚前相处的就很好,从来没有为了什么争吵。钱都给了她,充分尊重她,在婚姻生活中这就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了。但现在……这不是普通人能遇到的问题,没人有经验。
他努力想着母亲……母亲死了丈夫,她需要考虑的就是她的一双儿女,不会遇到他们之间的问题。
又想着如果是母亲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她一定会站在丈夫身边,坚定的支持他。张文雅也是这么做的,一点也不比他的母亲差在哪里。媒体一致称赞她有杰姬当年的风范,遇事不乱、临危不惧,坚强又勇敢。
啊,她是!
肯尼思胸口升腾起骄傲,以及——痛苦。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真正保护好她。
这次事件的另一个后遗症还有……他俩现在虽然还睡在一张床上,但也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每次他想做点床上运动,都会被她拒绝,说她太累,只想好好睡觉。
他好郁闷!
孩子是最好的挡箭牌。
白天,张文雅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着应付孩子层出不穷的要求,便可以尽量不去想那天的公路追杀。
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