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85节(2/2)

&esp;&esp;“我看皇帝要的不是润嗓子。”霍翎道,“去给他熬些败火的茶,降降他的火气。”

&esp;&esp;无墨看了一眼季衔山,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笑着打了个圆场。

&esp;&esp;“圣人这是在跟陛下开玩笑呢。陛下来得真巧。方才圣人让我去太和殿给你送东西,你猜是送什么,是先帝在圣人怀孕三月时作的一幅画,画上满是石榴花,圣人还说,要让你照着这幅画……”

&esp;&esp;“无墨姑姑。”

&esp;&esp;季衔山终于开口:“我想单独和母后聊一聊,能麻烦你先避开吗。”

&esp;&esp;无墨也不想夹在母子之间,只是季衔山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是带着情绪来的,她实在担心季衔山激动之下会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伤及母子情分的话语。

&esp;&esp;还是霍翎发话:“无墨,你出去吧。”

&esp;&esp;无墨带着满脸的纠结与难色退出大殿,将殿门带上,又命守在外头的宫人都退远点,给里面那对至尊母子留出足够的谈话空间。

&esp;&esp;她站在门外,来回踱步,视线不时飘向大殿。

&esp;&esp;“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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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如果我求母后……”

&esp;&esp;季衔山声音嘶哑,语气里却满是郑重,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心头盘旋过千百次。

&esp;&esp;“如果我求母后开恩,将宋老师留在京师……”

&esp;&esp;茶杯与木质桌案碰撞,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恰好打断了季衔山后续的话语。

&esp;&esp;“开恩?皇帝何出此言。

&esp;&esp;“羌州乃大燕新设州府,多族混居,又刚归顺,情况复杂,必须要一个有能力、有手腕、能任事也敢决断的官员前去坐镇。

&esp;&esp;“宋叙是第一任羌州知府,代朝廷宣抚一方,他的职权会比其它任何一个州郡长官的职权都要大,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他的看重吗?”

&esp;&esp;季衔山抿紧唇角,还是换了一种说辞:“那母后能让宋老师留在京师吗?”

&esp;&esp;“这道任命是在千秋宴上公布的,断无更改的可能。”

&esp;&esp;季衔山惨笑一声:“连这点儿小事,母后都不肯让我做主,也不肯为我退让吗?”

&esp;&esp;“这不是小事。”霍翎忍了忍脾气,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代天传召,宣抚一方,推动燕羌的融合,为日后光复燕云十六州做准备,皇帝,这在你眼里算小事吗。”

&esp;&esp;“不是小事。”季衔山重复了一遍,“将宋老师调去羌州任职不是小事,献俘仪式不是小事,接受羌戎王的称臣文书不是小事,那块天降神碑不是小事,那句天命谶言更不是小事!”

&esp;&esp;季衔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一道出,原本还算平稳的声调骤然高昂。

&esp;&esp;“母后心中装着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大事!你又何曾在意过那些小事呢!”

&esp;&esp;霍翎道:“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了宋叙顶撞我吗?”

&esp;&esp;季衔山质问:“是因为宋老师,却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宋老师。母后心如明镜,为何故作不知。”

&esp;&esp;霍翎依旧冷静自持。

&esp;&esp;在这场母子的争斗之中,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人一直是她,茫然无措、进退失据的人一直是季衔山。

&esp;&esp;她没有理由彷徨,更没有理由失态。

&esp;&esp;“你在不满什么,又在愤怒什么呢?当年你父皇意外驾崩,端王和柳国公起兵谋逆,边境也大军压境,若不是有我护持,你早已失了皇位。”

&esp;&esp;“是,这些年里,我与母后相依为命,一直是母后在保护我。但母后要是口口声声说全都是为了我,未免也太可笑了。母后确实是为了我,可不也是为了你自己吗。

&esp;&esp;“如果真让端王和柳国公窃居皇位,如果真让大穆攻打燕北夺下三关,如果真让文盛安这个权臣垄断朝纲,母后焉能有今日掌权的风光。”

&esp;&esp;霍翎笑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无端指责,于是脸上便露出了一点无奈与苦恼。

&esp;&esp;“我从不曾苛待过你,护持你平安,陪伴你长大,教导你成为一个出色的人,不让其他任

&esp;&esp;何人欺辱你。我自问,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应该尽的责任。

&esp;&esp;“也许在你心目中,只有将江山完整交到你手里,在你大婚后立刻还政给你,我才算是你心目中的好母亲。

&esp;&esp;“但这也正是我作为母亲,给你上的最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试着去依赖任何人,权力更不能指望任何人的让渡,即使面对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esp;&esp;季衔山深吸一口气,近乎一字一顿道:“母后的教导,我自是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记。”

&esp;&esp;酝酿多时的暴雨终于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esp;&esp;树叶被风吹动的哗啦声,豆大雨水砸在地面、墙壁、屋顶的闷响,以及偶尔穿插着的阵阵雷声,构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esp;&esp;季衔山终于还是将深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esp;&esp;“母后当真疼爱我吗?”

&esp;&esp;霍翎并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esp;&esp;“重要。很重要。”

&esp;&esp;霍翎无法理解,于是她反问道:“你问我到底爱不爱你,那你呢,你对我这个母亲的爱又有多少。我做不到将权力还给你,你扪心自问,你能将皇位让给我吗。”

&esp;&esp;季衔山反驳:“母后错了。”

&esp;&esp;“我错在哪里。”

&esp;&esp;季衔山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