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就见他一面。”约兰肯定道，“看看他有什么说头，搞什么鬼。”
&esp;&esp;“好的，”机械老虎点头，“你的要求已通过，正在提交到日程中。现在，我建议你先用餐，然后休息一晚，用人类的话来说，养精蓄锐。”
&esp;&esp;“呃，用餐？”约兰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用什么餐？”
&esp;&esp;话音刚落，门外“叮咚”一声，酒店服务员的声音从床头的通讯器里传出：“您好，用餐服务，请问您需要宵夜吗？”
&esp;&esp;山君说：“进来。”
&esp;&esp;门开了，三名侍者推着餐车和冰桶，从套房客厅的大门口进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摆盘，倒酒。
&esp;&esp;约兰好奇地抱着山君跑过去，看到盘子里堆着奇怪的米饭卷，外头裹着墨绿色菜叶，上面堆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球，另一边摆着热浓汤，一块黑乎乎的鱼，还有几盘绿油油的蔬菜。
&esp;&esp;“贝鲁加鱼子酱寿司，”侍者微笑着介绍，“奶油番茄浓汤，碳烤阿拉斯加黑鳕鱼，最后请您品尝本店特色的蔬菜烩，都是真菜哦。”
&esp;&esp;约兰越吃越不是滋味。
&esp;&esp;是的，贝什么鱼子酱寿司很好吃，鱼很好吃，汤很好喝，菜的口感更是清脆……而且这些全是真米，真肉，不是人工合成的食物。
&esp;&esp;“越吃越生气，”他对山君嘀咕，“好像我们以前吃的全是垃圾……好吧就是垃圾，我们以前吃的就是垃圾，所以流浪者很少有活过四十岁的。可是那些公司狗呢？睡在大床上，吃着真米，真肉，真的食物……他们已经享受了最好的东西，却还要把穷人的最后一点财产都抢走，再让穷人背上天价的贷款和债务……”
&esp;&esp;说到最后，他懊恼地叹一口气。
&esp;&esp;“我不是在跟你抱怨，”约兰说，“我很感谢你能让我体验到这些，我就是……”
&esp;&esp;“愤懑，”山君说，“你看见这些不公平的事，并且置身其中，对它感到愤懑。”
&esp;&esp;“好吧，”约兰说，“原来这个心情叫愤懑。”
&esp;&esp;他思索一下，推开面前的空盘子，转头对侍者道：“你们这有披萨吗？”
&esp;&esp;“什么？”侍者一愣。
&esp;&esp;“披萨，”约兰说，“我想吃披萨。就这么鼻屎大一点东西，谁能吃得饱？我明天还要去打架的！”
&esp;&esp;侍者有点慌乱，他仓促躬身，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出偌大的餐厅。
&esp;&esp;是夜，约兰吃光一整张美味大披萨，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人造月光犹如流水，静谧地铺在地面。
&esp;&esp;疲惫，疼痛，芯片失踪的沮丧，窥见有钱人生活的愤懑……都是可以用吃饱肚子来解决的。
&esp;&esp;只是，手边没有闪电骑士，好寂寞。
&esp;&esp;约兰翻了个身，想了想，一手提溜起机械老虎头，揣在怀里。
&esp;&esp;“不错。”
&esp;&esp;有东西可抱！这很好。
&esp;&esp;山君：“？！”
&esp;&esp;机械老虎慌乱地收缩义眼，僵硬地趴在人类胸前，与他毫无隔阂地相贴。
&esp;&esp;现在我可以数清他胸口的雀斑了，山君手足无措地想，好极了，而我不知道是该说“哦不”，还是“哦耶”。
&esp;&esp;翌日，约兰起床，他的胸口已经好多了，手臂倒是被机械老虎坚硬的合金身体压出一排淤痕。
&esp;&esp;“抱歉，”山君试图挣扎一下，“我想，我的意识载体并不适合被人类拥抱……”
&esp;&esp;“没关系啊！”约兰大大咧咧地说，“我只是需要在睡觉的时候抱个东西，从小到大的习惯了，这点磕碰不算什么的。”
&esp;&esp;山君飞快地放弃了挣扎。
&esp;&esp;早餐仍然是披萨，约兰好喜欢这种面积又大，皮又厚，上面的料又多的食物！他高兴地吃完一张，漱口擦脸，全息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报昨晚他们在园区闹出的动静，约兰满意地听了一会儿，带着山君上路。
&esp;&esp;“那个人的坐标在哪？给他传个信，就说我们现在会过去。”
&esp;&esp;“了解。”山君说，“已发送。”
&esp;&esp;摩托飞驰，按照对方发来的坐标，他们最后在一处废弃的工厂门前停下。
&esp;&esp;“他们在顶楼。”山君说。
&esp;&esp;“他们？”约兰有点意外，“不是一个？”
&esp;&esp;山君回答：“不，一共三名人类，其中一名是黑客，一名携带狙击步枪，另一名经过改造，是医生。”
&esp;&esp;约兰纳罕道：“听起来像个佣兵小队啊……”
&esp;&esp;“他们确实是。”山君已经调出了这三个人的资料，“托马斯·米勒，枪手；小仓叶，黑客；艾琳·琼斯，医疗专家。昨天发给我们的数据爬虫，就是出自小仓叶之手。他们都是坚定的反公司，反体制独立佣兵，在枢纽城内拥有一定名气。不过，我并未检测到生物芯片的信号，也许芯片不在他们手中。”
&esp;&esp;“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再说。”
&esp;&esp;约兰上到顶楼，奇怪的是，顶楼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esp;&esp;“你们想见我，我来了，”约兰说，“但是提前说清楚，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公司杀手’，我有自己的理由。现在，别装鬼，我的芯片在哪儿？”
&esp;&esp;还是没人回应。
&esp;&esp;约兰知道这一套，老鸟藏在暗处，观察新加入的菜鸟——部族里就会这么干，但他既不打算加入，更不是菜鸟。
&esp;&esp;约兰的耐心不多，于是他接着说：“托马斯·米勒，小仓叶，艾琳·琼斯，对吧？我知道你们是谁，我再问一遍，我的芯片在哪里？”
&esp;&esp;“见鬼，”黑暗里，传来轻轻一声咕哝，“你可没说这小子还是个黑客。”
&esp;&esp;“他怎么会是黑客？他连脑机接入仓都没有！你脑子被紫色心情捅坏了是不是？”另一个年轻的声音生气地说。
&esp;&esp;约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