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你,伽芙。”他在那片无人区生存了近百年,熟悉周遭的一花一木,即便是不同时段的星宿方位,也已经机械般地留存于记忆中。
“您来过这里?我是说……荒漠绿洲。”伽芙不忍发问。
闻言,涅斐尔反手撩开衣摆,坐回了车厢边缘,在汽笛回响后,破败的列车漂浮半空,被某种力量平稳有序地推往沙漠深处。
风穿过发间,他神情沉滞地垂下眼皮:“是,吾的家乡。”
家乡?
伽芙听到这个字眼,不由得眸光微亮,她踮起脚尖,企图透过沙尘,看清远处朦胧晦暗的剪影:“涅斐尔大人的家乡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它的真容,一定很漂亮。”
“吾离开太久了伽芙,无法保证你能喜欢。”他考虑过,继续停留加比伦,只会被那群阴魂不散的蝼蚁打扰安宁。
“您不用担心。”伽芙蹲下身,把裙摆收拢了藏进膝盖下,迎着呼啸而至的风沙,粲然笑道,“我会喜欢的。”
哪怕是一望无际,黑布隆冬的永夜,只要能够陪伴涅斐尔大人左右,左右都会欢喜,会满足,会得意忘形。
她早已深陷其中,顺流而下,平静得没有半点挣扎,甘于沉沦在那双红瞳里,下坠,再下坠。
短短半小时里,他会让她感觉萧条的凛冬早晚要远去,仲春将至。
当大地逐渐升温,天的尽头浮现出挺拔巍峨的火山,它直插云层,瀑布顺着岩壁在山脚处汇聚成湖,日光下澈,一片翠绿的原野出现在视线里。
这儿似乎有道填满浪漫情怀的结界,方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沙漠,当列车驶入柔软的草坪,天色大亮,耳畔那一瞬没有叫嚣的雪,没有迷蒙的黄沙,只剩了莺歌燕舞,以及那声低语。
“喜欢么?”
涅斐尔冷峻的面庞被刘海遮去小半张脸,他回头时,眉梢微不可察地上挑,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依然想听这个女人亲口告知。
“喜欢。”她仿佛回答过无数遍,“我喜欢极了~”
紧接着,伽芙从车顶站立,她感受阳光的沐浴,将草帽摘去,蛊人的春风卷起长发,把一切烦恼从思绪里拉扯着抛向天际。
“您的家乡真美,我被它洗礼,就像一张白纸。”她由衷感慨道。
看上去很满意这里的风光。
如果伽芙想要,绿洲的一切一切都属于她,涅斐尔不露声色地注视,任她享有。
直到一声蝉鸣,“知了,知了”的奏响,她眼波微转,敛着笑容看向近旁的男人:“您有听到吗,它说,嗯,欢迎……”
“欢迎回家,涅斐尔大人。”她忽然优雅地行礼,眼底是明晃晃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