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想嘲讽便嘲讽吧。”
她以为会听到很多讽刺的话，却没想到，姜姜弯腰将盲人墨镜捡了起来。
姜姜替她戴上了眼镜：“你的东西掉了。”
墨镜上的小圆框挡住了云春雨的双眼。
熟悉的安全感回来后，云春雨整个人怔在原地。
过往的许多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不停闪现。
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三水镇的最后一役，时间像是过去了许久，云春雨声音微涩：“……谢谢。”
这便是最后了。
她想到自己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到这一刻，全都不值一提。
那些只是为了得到家族的认可罢了。
反正都要死了，家族的认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能早点想明白这一点，也就不会恐惧再也当不了第一名吧。
“不要恐惧……”云春雨呢喃道：“永远都不要恐惧。”
她似乎是在提醒姜姜，也像是在跨越时空提醒当初的自己。
无论是什么缘由，都不要产生恐惧的心理。
法祖最为擅长利用人类的恐惧。
这话听上去倒是耳熟？姜姜稍稍一想，便想到，在藏书楼小风师祖似乎也说了同样的话。
姜姜轻轻点头：“嗯！”
云春雨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的身体好似化成了水，一点点向下蔓延，逐渐没入沼泽之中。
最后的最后，她突然有一点后悔。
要是自己在冲破红栾境时，没有舍弃双目就好了。
那样，她就可以在临死之前，看到姜姜的模样。
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云春雨缓缓抬头，天道就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透过盲人墨镜，她竟然看到了一点模糊曼妙的身影。
她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云春雨的身体化为一滩水，青灰色长袍落在泥土上。
沼泽地也似乎干涸，只留下了一点水印。
曾经的灵域联盟中最强的修炼者新人，在今夜彻底陨落。
众人沉默。
最后死的时候，云春雨似乎笑了。
她在笑什么？她为什么笑？没有人知道缘由。
他们只看到，姜姜蹲下身，将残留的青色道袍叠好，放在地上。又将一旁落下的墨镜和斗笠捡起，安妥放至在衣服上。
姜姜的动作很轻柔。
穿山甲趴在书屋门槛儿后，安静的看着姜姜的一举一动，它轻叹——没了云春雨，姜姜便站在了那个最显眼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怪不得之前武祖大人说云春雨不如姜姜呢。
穿山甲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宗师百境会比不上宗师四十境？
原来，云春雨是借了法祖的灵力，才破得百境。
这样的力量来得快，散得也快。
天之骄子的消亡总是令人欷吁。而现在，雨停了，天也快亮了。
法祖看着这一幕，轻轻点头：“真是个好孩子。”
欲天河忽然觉得，比起云春雨，姜姜更适合做一枚棋子。更不用说，她是如今的灵域之中，唯一能召唤文明神灵的人。
他思考道：“乾坤重剑的煞气的确很重，不如，用我的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儿来换一个机会如何？”
“反正都能长出来，要是抢到了姜姜，血赚啊～”
法祖的声音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什、什么意思？法祖要闯镇？！
四灵阵的光芒瞬间拉满，整个天空都被照成了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