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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出去三里地,她寻了个僻静的屋檐,借着檐角挂着的灯笼的光晕,仔细查看她拿出来的文书。这些文书之中约莫有四十多张奴契,都是近五年来的奴契根底,韩嘉彦很快找到了雁秋的奴契,才知道原来她姓王。她的弟弟也很快找到,名叫王奎。他们的奴契压在最底下,是最早的两张。

除了奴契,韩嘉彦还发现了更令人惊愕的东西——文思院府库的真实帐目。其中贪墨的钱款数目,真是令她触目惊心,而这仅仅是一处作坊库的情况。

方才她害怕惊动那老吏,不敢点火折子,是以没有看清这是什么,还以为也是奴契,就一道拿出来了。谁曾想竟然是贪墨的证据。

这下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她转念又想:这帐目已被发现失窃,即便还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何不妨……借此做做文章?

她沉吟下来,随即寻了一处隐秘角落,挑出雁秋和她弟弟王奎的奴契、与帐目一起收入腰间的革包之中,随即点燃火折子,将其余奴契堆在墙角烧了。

做完这一切,她听到了打梆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二更天。

这个时间再去文府,就来不及去任宅了。她权衡了片刻,决定先去一趟念佛桥头的柳树下,问一问情况,然后就赶去任宅。

夜已深了,念佛桥头柳树下空无一人。韩嘉彦打了个呼哨,不多时一人从桥底停靠着的乌篷船中探出身来,正是阿青。

“师叔。”他踩着乌篷船的船帮,向韩嘉彦拱手。

“文府有情况吗?”韩嘉彦轻盈落在了乌篷船的甲板上。

“文府上下近来正忙着搬家,相当一部分家眷已经离京。此外,我们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那每日早间上桥念佛的瞎和尚,每日午时都会到文府用一顿素饭,应是已经持续很久了,文府人都认识他,不知出于甚么原因。”

“他住在哪儿你们知道吗?”韩嘉彦问。

阿青摇了摇头:“我和大哥轮流盯着文府前后门,抽不出身去盯着他。”

“此事交给我,你们辛苦了。”

阿青一拱手,韩嘉彦便很快离去。

今夜她获得了两条重要的情报:贪墨帐册与瞎目和尚。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她一面转着心思推演琢磨,一面分心躲避搜捕、小心行路,约莫两刻钟后,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任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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