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见老祖发威,自知瞒不过老祖,隻得解释道:
“一日前抽调去执殿试,殿直让我收稿纸,但我见这稿纸上的字实在漂亮,心中不忍……”
“你这个小子犯浑,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殿试稿纸都是连号的,校对无缺后才会焚烧。如若今次因殿试而再出党争,你定被牵连。”张茂则道。
王奎当场汗如雨下,一时仓皇道:“我……应当无人发现我拿走了这稿纸,而且只是稿纸而已,反正都要焚毁。”
“傻子,焚毁就是为了不外泄,举子将考题传出都要等上一年半载,你个内侍怎这般糊涂?且,发现没发现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担了甚么干系。何况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张茂则阴恻恻地说道。
“那我这就烧了……”王奎忙就要抓起稿纸,去烛火上点了。
“慢着,谁让你现在就烧了?”张茂则压住他肩膀道,“你留着,更有用处。”
张茂则沉吟了片刻,忽而神情又变回了那老态龙钟的模样,缓声道:
“你本执内朝,便寻个契机,将这篇稿子敬献给官家吧,这不仅能帮你避祸,对你未来……更大有裨益。”
王奎眸光闪动,末了忙跪地叩首,颤声道:“多谢老祖救我!”
三月,春光无限,章素儿却摇摆于焦躁和惫懒之间,心绪不宁。
近来围绕在她和章府周围的流言蜚语,使得她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她已再难出门,只因父亲回信,要求内知马诚安严加管束于她,如无必要不得出府。
章惇回信之中还提到,章素儿的婚事暂且搁置,等他回来再商议。至于那欺负章素儿的蔡香亭,章惇自会寻机讨回说法。
章素儿素来知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他爱憎分明,行事雷厉风行,才高而倨傲,端正严明,自己认准的事,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论是王介甫还是苏东坡,都曾说过他奇伟才高,机略胜人,是不世出的仕宦高才,出将入相有如命定。
如若不是现在朝堂之上旧党得势,他不得不避锋芒,他此时也不会身在余杭。
而他性格之中,也是有仇必报,蔡香亭此举俨然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自不可能放过此子。
在这一点上,章素儿的性格其实受父亲影响很深。她虽表面不显,乍一瞧似是温婉可人,实际内里一样爱憎分明,刚韧强执,情感汹涌。
不用父亲替她出头,章素儿已然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蔡香亭。只是她一介女子,没什么太多可以使用的手腕,又被锁于内院,一旬半月间,也很难施展出有效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