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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每入梦,总是梦到婴孩向我哭诉、嘶喊,喊娘亲救我。我实在是……苦痛难堪,以至于忍无可忍。我终究是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可是我们因家中变故,早就没了去处,不得已,隻得上白云寺,求主持收留。奈何主持连见都不愿见一面,隻让我们走,不可连累寺中。

“我与妹妹,除了汝州知州府,唯一常去的地方就是那白云寺,认识的外人,也就是寺中的那些和尚。他们不愿救,我与妹妹真是走投无路了。

“我们本打算就此藏进深山里,坚持到将孩子生下来,总算是能带一个生命到这世上,我也算洗刷了罪孽。届时我若死了也罢,若还活着,便入庵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是我的身份太卑贱,孩子必须要托给能够抚养孩子的正常家庭才是。”

听完王师师的遭遇,赵樱泓气得站了起来,神色嫌恶而愤恨。韩嘉彦则安抚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冷静问道:

“王娘子,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你可是官家人?”她实则是在问王师师是否是官妓。如若是官妓,那么士大夫官员与官妓发生□□关系,是犯了法,要遭罢官徒刑的。

王师师并不避讳,回答道:“正是因为奴家是官妓,知州才如此遮掩,但凡我怀孕都要打掉,不能生下孩子与人话柄。我的籍贯也被做了手脚,在官府的花名册上除了名。”

龚守学插话道:“王娘子求我等相助,是想让我等怎么做?”

“奴家只求一处栖身避世之所,有点钱财能度过孕期,待产下孩子,奴家……”她饮泣起来,似是也并未想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奴家已走投无路,若有幸得贵人相助,奴家此后做牛做马,报答贵人恩德。”

“我等并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来回报,但既然你已如此困窘,又冒着风险求告到我等这里来,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理。”韩嘉彦道,随即看向赵樱泓。

赵樱泓与她目光相碰,点了点头,对王师师道:

“你算是求对人了,我可以保证你能安然待产,你二人且先与我等走罢。”

王师师喜极而泣,浑身颤抖地伏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感激涕零。她身后抱琵琶的小妹,也泪流满面,跟着叩首。

这苦命的王氏姊妹出来时,身上带着的盘缠都已用尽,连发钗珠宝也都典当了。唯独只剩下那一把琵琶不敢丢弃,还要靠这琵琶赚钱营生。

赵樱泓实在同情她们,着人去市集之上,为这两人裁了几套衣物、做了几双鞋袜,又备一驾马车安置。

为了筹备这些,长公主车驾不得不在郑州城多下榻了一夜。她们行事低调,并未惊动任何人,挑了一处干净整洁的客栈落脚。赵樱泓晚食之后,专程去这姊妹俩的屋子里,听她们说自己的遭遇。

而韩嘉彦没有陪同,则是留在客栈大堂,领着仆从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