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问她未来想要做甚么,她如此迷茫,除了卖艺讨好男子,她甚么也不会,不知自己未来到底何去何从。我心中很难受,她明明是如此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何那些人都不将她当人?”
韩嘉彦叹息,站起身来到她身后,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赵樱泓靠在她怀中道:
“灾害肆虐时,即便官府能赈灾,但这一个个的灾民,不只是报给朝堂的数字,他们灾后的人生,我不敢想。今日王师师是因幸运,遇上我们。而其他人呢?我曾读曹操的蒿里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我不想大宋到最后出现在这样的场景,我们赵家人死后要被戳脊梁骨。”
“莫忧心,有一人帮一人,遇一事行一善,我们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韩嘉彦望着牖窗之外的夜色,一时心绪怅惘。
韩嘉彦哄着赵樱泓睡下了,夜半又悄然起身,去替换浮云子和龚守学。到楼下时,发现只有浮云子一人坐在大堂之内,一人独自饮茶,依旧精神奕奕。
“龚况知呢?”
“他支撑不住了,我让他回去歇着了。”浮云子笑道,随即顺手给韩嘉彦沏了一杯茶。
韩嘉彦坐在他身侧,端起茶盏慢慢品。就听浮云子道:
“难得我俩安静处一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韩嘉彦抬眸望着他,就听浮云子道:“你可曾想过你娘亲,还有师尊,如此苦心孤诣地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知晓当年之事,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多半是不想让我们卷入是非之中罢,也许有些事,在他们看来过去了就过去了,后人不该再去追寻。”韩嘉彦道。
“即如此,我们还在这样费心查找,岂不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浮云子道。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可我也有我的。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去,我如何能接受?师兄,你应该明白的,我们追查当年事,不正是因为心里过不去嘛。为了寻求心安,因而必须要知晓真相。”
“假如真相很难堪呢?假如真相会彻底败坏你娘亲还有师尊在我们心中的形象,又当如何?”浮云子忽而沉声问道。
韩嘉彦震惊地看着他,片刻后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我困惑于,那玉衡子为何要救燕家村的村民。她应是有底线的,不该是那种穷凶极恶之辈。”浮云子道。
“她只是不愿过早暴露自己罢,燕家村水源被污染,这一查不就查到她头上了?也许她还有甚么计划需要等待时机,故而必须蛰伏,不能过早地被人盯上。”韩嘉彦推测道。她似是有些生气,道:
“师兄,她可是杀了龚父的凶手,这等不顾惜人命之辈,必然是恶人,即便救人也是为了她自己,不是真的爱惜人命。你可莫要被假象糊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