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犬,真令人怀念。奈何畜生就是畜生,我想对它留情,它却要咬死我,这畜生已不知主人到底是谁了。”
“甚么意思?”韩嘉彦蹙眉道。她一面与李玄对话着,一面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自己派出的另一队人马已然过了河,正从河对岸包抄过去,她需要等待合围包夹之势形成,有了十足的把握,再抓李玄。
而且此人身上的毒针实在是防不胜防,这黑暗里甚么也看不清,她不能冒进。
“呵,你当那细犬是哪来的?那细犬名唤乌毛流矢,这一脉细犬本就自金陵皇室而来。我在宋宫之中时,还曾照料过那细犬的祖辈。畜生,不分主人是谁就咬。”
“畜生能知道甚么家国忠孝,畜生只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你怕是连畜生都不如。”韩嘉彦道。
“小鸦头,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还真有你娘亲当年的风采。”李玄轻笑了两声,站直了身子。
“你还敢提我娘亲?”韩嘉彦眯起眼来。
“为何不敢?你这眉眼五官,与她有七分相似,尤其是你杵着枪站在我眼前,就好像她復活了过来。果敢杨娘子,银枪白牡丹。迷人,太迷人了。”她状似疯癫地说着,面具下的双眸闪烁着痴迷的光芒。
这个凶手怎么有脸在她面前口口声声亵渎娘亲的!韩嘉彦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又疼又酸,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胸中溢出的悲愤之情,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且问你,北辰道人、龟儿寺的李姓女冠,是不是都是你伪装的?”她问出关键问题。
“哈,你很聪明,我也没甚么好隐瞒的。对,那都是我。”李玄笑道。
“你终日里假扮他人,也不怕忘却了自己是谁?”韩嘉彦问。
“她也问过我,问我究竟是谁,呵呵,我是她可怜的玉衡啊,她却说她不认识我了……”
这李玄似是精神不大正常了,忽而张皇地念念有词着:
“我让她跟我走,她就是不肯。这宋室有甚么好留恋的?杨家将是如何被迫害至分崩离析的?难道她都忘了?随我去西夏,在大梁后治下,当能一展宏图伟愿,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但她就是不肯,就是不肯……太倔了……”
她忽而呜咽起来,仿佛孩子一般哭泣,抬手想去擦眼泪,却发觉被面具挡住了。于是竟然也不遮掩了,挪开了面具,以手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