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汴梁天降大雪,天寒地冻。她与翟青裹着厚衣,雇了一辆骡车,拉着他们穿城过巷。汴梁城还是那般模样,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扯下门头旧符,换上新桃。大街小巷出现了巡游贩卖纸包爆竹的货郎,一些店铺关门打烊,不再营业。
廿九这一日要焚香祭祖,蒸炊饼。整个汴梁城便被烟气与蒸汽交织出的白幕笼罩着,合着茫茫白雪,仙气渺渺。
她与翟青抵达府上时,是午后未时。府里忙忙碌碌的,正在清点年货。其中一部分是宫中赏赐的,还有一部分宗正寺送来的年成供奉。
他二人回来的时间并没有提前让府中知晓,一来是本就脚程快,二来也是为了给府中的亲人们一个惊喜。
故而他们这一入府,府中人是个个讶然。
“阿郎回来了!”有婢女忙着去通报赵樱泓,被韩嘉彦拦住,笑道,
“不急告诉她,我一会儿自己去寻她。”
婢女抿唇一笑,点头应喏。
韩嘉彦先是与翟青一道,将带回来的骨灰送至客院的佛堂,临时供奉。通知了陈硕珍前来祭拜,陈硕珍在佛堂里见到了她的三个好兄弟的骨灰,泪如雨下。而翟丹的骨灰,被韩嘉彦带去了浮云子的榻前,先见了浮云子,最后才送到佛堂之上。
“师父,我带大哥回来了,师父……师父……”翟青跪在浮云子榻前,憋了一个多月的泪水终于决堤,他泣不成声。韩嘉彦站在一旁,亦是落下泪来。
浮云子仍然未醒,但老仆将他照顾得很好。韩嘉彦心中沉郁,师兄的昏迷,仿佛上天将她背后的依靠抽走了,他一日不醒,韩嘉彦心上的大石就越是沉重一分。
翟青与雁秋小别再聚,小夫妻俩相拥着,互相安慰,说些体己话。韩嘉彦隻简单问了问离去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况,得到了一切如常的答案。
“官家几次三番相邀入宫过年,长公主一直拖着,就等您回来呢。”雁秋道。
她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将韩嘉彦苦苦压製着的对赵樱泓的思念全部引爆。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背着行囊、提着潜渊剑,一路往雪蕊院赶去。
“阿郎?!您回来了啊!”刚入雪蕊院门,瞧见她的婢女们纷纷惊呼出声。
韩嘉彦问了一声:“樱泓在哪儿?”
“长公主眼下在湖畔暖阁接受游大夫针灸。”有婢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