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问她今日在架阁库之中查到了甚么,如今只能憋在心底。自与她心意相通以来,赵樱泓头一回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受。这滋味并不好受,让她心底起了委屈。
但她素来明事理,知道韩嘉彦并非故意为之,在如今这个是非不断地节骨眼上,许多复杂难解的问题消耗着韩嘉彦的心力,她不能胡搅蛮缠地要她无时无刻地关注着自己,疼爱着自己。自己也该给以她帮助、支撑和理解才是。
二人沉默地在府内转了一圈,待回了雪蕊院,韩嘉彦与赵樱泓道:
“今夜你先睡罢,我要在书房闭关一会。”
“嘉郎……”赵樱泓终于忍不住了,“你今日查得情况如何?”
“没有太大的进展。”韩嘉彦苦笑了一下,回道。
“没事的,也许真是咱们想太多了呢。莫要胡思乱想了。”赵樱泓安慰道。
韩嘉彦望着她,张了张口,似是要说甚么,可最后也只是上前一步将赵樱泓拥入怀中。赵樱泓今日总算等来了她的拥抱,好似得到了每日必须的给养,伏在她温暖的怀抱中,终于安了心。
“樱泓,你崇敬你的父亲吗?”韩嘉彦突然在她耳畔轻身问道。
这问题有些奇怪,韩嘉彦对先帝的称呼并非是帝王尊称,而是“你的父亲”。赵樱泓心想也许是今日她被章家那些家族丑闻刺激到了,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于是答道:
“我自然崇敬他,皇考是位很有理想的皇帝,并且愿意拚尽全力为实现理想而奋斗。尽管他失败了,但我仍然认为他做出了非常勇敢的尝试。”
“他愿意拚尽全力实现理想……呵呵呵……”韩嘉彦重复了一遍赵樱泓的话,忽而低声笑了。
赵樱泓感到莫名其妙:“何故发笑?”
“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理想是如此的触不可及,人们总是想要拚命实现它,在这样的过程中,犯了诸多的错误,伤害了诸多的人,自己终究成了与理想背道而驰的人。理想最终也成了海市蜃楼,彻底扭曲消失了。人到底是否该为了理想而活?若那理想注定无法实现,又该如何自处呢?”韩嘉彦缓缓道。
她所发感慨,让赵樱泓感到心头一阵苦涩。想起大宋百年基业,收復失地的理想,历经数代人仍未能实现,如今空自内耗,不由得愈发深切悲哀起来。
“樱泓,有朝一日,我还是想与你畅游山水,做个甚么都不去考虑的仙人,该多好。”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灰心丧志?”赵樱泓奇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