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官员在宦海沉浮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梳理得清楚人脉关系。而韩嘉彦要在短短几个月内打入其中,即便有着驸马身份加持,也是难比登天。
可感情上她难免还是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冷淡了。
每每冒出这样的想法,她都会立刻转开念头。她知道韩嘉彦是一个多么不爱钻营的人,她的本色是骄傲而自矜的,是不屑行结党营私之事的。她本有着匡济天下、收復燕云的崇高理想,并且一直在为此努力奋斗。
事到如今,却在做她最不屑去做的事。
赵樱泓终究还是心疼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有时她又会冒出一些阴暗的念头,她会想她能够为了章素儿付出到这个地步,如果是自己要求她这么做,她是否会为了自己这般?
与自己的婚姻阻碍了她的仕途,她为了这场婚姻甘愿远离官场,不再执着于实现理想。如今她为了解救章素儿,又甘愿钻营,主动投入那染缸之中。那么自己与章素儿在她心中,究竟孰轻孰重呢?
这些阴暗的念头冒出来后,都会将她自己吓一跳。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却因无处诉苦,而终究陷入了沉郁之中。
时入八月,辛酉,雷雨大作。晨间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当日朝会临时取消。赵樱泓突觉心口不适,心生不妙之感。
当日午后,宫中来人,期期艾艾相告:“长公主……太皇太后病重……官家传您入宫。”
赵樱泓顿感眩晕,一旁的媛兮立刻眼疾手快扶住她。
时光倒流回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太学射术靶场中走出一群太学生,人人大汗淋漓,刚刚结束了射艺的训练。其中为首一人衝到井边,喝下了第一口冰凉的井水,顿觉舒爽无比。
他名唤杜珩,正是韩嘉彦、赵樱泓曾在大相国寺撞见的、与文煌真发生争吵的那个太学生。
身旁凑上来几个学子,其中一人笑问杜珩:
“子玉兄,怎么没见着赫实啊,他应是有好几次没来射训了。”
“他啊,拜了位新师,现在日日夜夜在新师处补课呢。而且你们也知道,他家有悍妻,今次若再不高中,恐无面目回家见妻了,哈哈哈哈……”杜珩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