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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韩嘉彦道。

梁从政隻得给韩嘉彦开启了牢房,韩嘉彦步入其中,看着李玄道:

“元符三年我亲手把你送进来,到如今六年过去了。托你的福,娘亲和爹如今跟着我们过得很好。”

李玄默然看着韩嘉彦,虽无法言语,但眼神传递出了很多的情绪。提到杨璇,她仍然还有反应,只是那一瞬眼底亮起的光,最终还是沉入了更深沉的晦暗之中。

“李玄,你该放下一切了。你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李玄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问你,你如今苟活在此,是为了甚么?为了亲眼看到你想要的三国之灭亡吗?你当真觉得,当今圣上会按着你的意愿去行事?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如此控制人心?”韩嘉彦继续质问。

“到底是谁害了你们李家?你难道分不清楚吗?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復仇对象,是毒杀后主的太宗,而不是他无辜的后世子孙,更不是这一整个国朝的百姓!

“你的执着復仇,会让无数的无辜百姓付出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代价,你找错了復仇的对象。”韩嘉彦紧蹙眉头道。

见李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最终道:“你对章素儿,是有孺慕情的,我知道你并未彻底泯灭人性。念在你尚存一丝善念,我请你收手罢。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告诉我马植是谁?”

李玄终于动了,她迟缓地舒展开趺坐的双腿,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

她的身躯已然枯槁腐朽,多年的颠沛流离,无规律的生活,疯癫与理智交替并存的精神状态,呕心沥血的揣测人心,制定阴谋计划,这一切早已将她的身子掏空。

再加上六年前她自己服毒企图自尽,被杨璇的丹丸强行抢救回来,又过了六年的囚牢生活,她早已是油尽灯枯。

她扯过一张纸,抄起架在笔山上的毛笔,蘸了半干的墨,在纸上颤抖着手写下几行文字。韩嘉彦站在她身侧看着,眸光震动: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她搁笔,招手让韩嘉彦凑近。韩嘉彦靠近她,就听她用气音和口型艰难地说出一句含混的话来:

“宋帝为臣虏,復仇当了结。你的国朝,不是我的国朝。宋民亦不是我的子民。我的復仇,没有宋帝则无法实现。若实现了,便是尔等自找,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