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2)

逢夏视线不禁往上走。

因为《茧》的舞台设置, 采用升降台上场,他在高台演奏。

还未用追光灯定格, 已耀眼得足够叫人侧目。

西装裤勾画出笔挺修长的褪线,窄腰宽肩,那把历史悠久的名琴乖巧地躺在他宽大的手掌间憩息。

隔着遥不可及的高度。

如睥睨般淡淡看过来。

场外叫人缭乱艳羡的介绍词还在继续,掌声涌动,一帘之隔, 分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静谧无言, 都能听见长风肆意张扬的声音。

她站在黑暗里, 仰头便是男人满身光影,如春水煎茶那般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似乎在笑,又好像没有。

总叫逢夏想起十几分钟之前,男人漫不经心睇过来的含着笑的眉眼弧度。

“夏夏。”

“有我在,你在担心什么?”

“……”

手悄无声息捏住月白纱,所有喧嚣的情绪好像都在此刻消弭殆尽。

应着陈彦老师最后一道“希望大家能享受《矛盾》的最后一场剧目,《茧》,舞蹈演员,逢夏。”的声音。

红幕缓缓拉开。

伸手不见五指,正场内外唯剩一盏莹莹之光落在如烈火腾烧的红裙间。

第一道舒缓嘹亮的琴音破开死寂。

少女低眉垂目,绷得笔直的赤足未有一丝松懈起舞,动作却如翩跹的蝴蝶自由,几个连续的高难度起跳却好似羽毛轻飘落地,轻盈不见踪迹。

那束明黄澄亮的光时刻追寻,红裙在轻灵的琴音里荡出的弧度优雅而温柔。

彼时的她是自由的,是快乐的,在昏暗光影里如梦似幻飘动。

琴音转急倏然悲怆,似掐住喉咙间的手,呼吸难平,那抹光骤然减暗。

从长袖里涌动的月白纱绕着她的周身,似密不透风的厚重城墙,只在交错的须臾间能瞧见少女的面庞。

最猛烈相撞的红白色。

费力的追寻、舞动,却依旧牢牢缠裹住的厚茧,能汲取着她所有的生命力为献祭,张狂缠绕。

看不到表情,想要破蛹的痛苦却淋漓尽致的跃然于前,如同凤凰浴火重生毕竟的涅槃,可在困顿迷朦的她和纱之间,似乎连最自由的风都难以跨越。

不断的挣扎,宽大的薄纱覆头蔽足,她蜷缩于地面,面部已被如潮水下落轻盈纱布吞噬,只有足尖方能动作。

绷得笔直,生生不息的。

那被纱淹没,纤细如纸片的身影,竟然还藏着倔强到令人错愕的力道挣扎。

满场都浸泡在无言的酸楚里,似乎很轻的,从台下涌上几声浅浅的抽噎。

所谓完美的现代舞,雅俗共赏,即便不去细究其中深意,不懂什么艺术舞蹈,仅只凭一人一舞也叫人不自觉陷进其中,共情、欢喜,潸然泪下。

直至最后一秒,她只是挣脱开双眼之间的纱,却仍用尽全力望那道矜贵的身影靠,趋光。

都说飞蛾扑火只为昙花一现的光怪陆离。

约莫,不过如此。

逢夏整个人几近被纱缠得呼吸不过来,吐纳之间如有针扎,耳边是急速呼喊的风声,细汗濡湿单薄的红裙。

极高难度的表演叫她全身乏力,在黑暗砸落人间之前,如雷的掌声震得她心潮澎湃。

热烈地,只为她一个人响起的满场华彩。

这操蛋的世界,也有一瞬冲破所有困苦磨难,独独向她而来的光。

世人顺流。

而她,她偏要如飞蛾扑火,死也绝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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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整场《矛盾》到全体演员收场结尾谢幕,已然晚上九点多。

陈彦朗声笑:“夏夏,你真的出乎我意料!你是不是什么舞台表演体质?我特地看过了,你好像只要一上台,整个舞蹈就会表演得特别特别好!人来疯啊?”

不等她反应,陈彦直接带着她一起去后台接受几家娱记的采访,甚至还带上她去跟的他的粉丝一起交谈感谢。

逢夏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谈笑风生自如,还不忘跟薅羊毛似的,来签名合照的都会送一支荔枝玫瑰。

引得她这签名队伍反倒是越来越长。

记者将镜头持续对准逢夏录制,还不忘笑着问陈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