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梁木也回来,端着几个粗瓷大碗,里面盛着八分满的槐豆茶,“周爷爷,李医生,喝茶!”
周治接过了碗,打眼一瞧,脸上竟然有了惊喜,“竟然是槐豆茶,清热解毒,降压,降血脂,最适合我这老家伙喝了,不错,不错。”
说着就抿了一口,再次夸道:“处理的也不错,蒸了至少有九次。”
梁木点头,“不错,不多不少正好九次。”
而那段时间他正好有些空闲,所以是看着他娘制作槐豆茶的,非常清楚步骤。
周治又就着槐豆茶,槐米茶说了几句,之后便跟樊云璎说起了贫血心脏病和抑郁症,另外还把李春燕叫了来,看了看她的恢复情况。
几人就着这俩病症一直谈到天边黑透,这才回神,“哟,没注意,天竟然这么晚了。”
梁木朝外看了看,道:“周爷爷,你们谈得太投入,还没有吃晚饭,晚饭在灶上热着,都是粗茶淡饭,您和李医生好歹吃点垫一垫肚子。”
周治没推脱,爽快道:“我正好饿了,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晚饭是李春燕做的,土豆炖鸡,荠菜炒鸡蛋,凉拌马齿苋,加上香浓的小米粥,以及高粱面
和白面做的二合面馒头,这晚饭在这个年代,无论农村还是城里,都算得上丰盛了。
周治和李永进一直说破费了,梁木却道:“您们二位可是云璎的娘家人,第一次登门,原就该好好招待。”
周治和李永进听着这话心里熨帖,看梁木的神色也和缓了不少。
樊云璎侧头打量梁木,这人竟然还会说客套话,她还以为他就是那种笨嘴拙舌,情商不高的人呢,走眼了。
“周爷爷,李伯伯,天黑山路不好走,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晚再走吧。”
吃过饭,李永进给樊云璎写了一些县医院对医生的要求事项,刚递给樊云璎,周治便出声告辞,樊云璎赶紧挽留。
周治却摆摆手,“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回省城的火车,在这里,我明天可不好赶火车。”
梁木趁机道:“大队回县城的路我熟,我来开车送周爷爷和李伯伯回去。”
虽然今天没时间跟媳妇儿表白,但是不妨碍他在媳妇儿娘家人面前献殷勤。
周治和李永进都非常满意梁木的态度,倒不是他们有多强烈的虚荣心,喜欢别人的讨好,而是因为通过这件事,能看到梁木对樊云璎的重视。
而樊云璎则诧异地又看了眼梁木,他今天是不是有些太活泛了,总之不太正常。
不过她也没多想,等人走后,她又去看了看两个小家伙,因为下午打架耗费了太多体力,此刻已经睡了。
李春燕替俩小的盖了盖被踢开的被子,脸带忧伤地看着樊云璎,问道:“云璎,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们在外面受欺负,我这个当娘的,竟然没能力替他们讨回公道,平常也没有办法挣工分养活他们,就是家务,有时候也做不得,还得推给他们,我这样的人,不配当娘,活着也是拖累人。”
樊云璎眉头一拧,这抑郁症刚好点,又回到自怨自艾的状态了,她不得不组织需要安慰,“婶子,小花和小榆还小,您只要从现在开始刚强起来,配合医生治病,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您就能替他们俩遮风挡雨了。”
李春燕不确定地问:“我还能好吗?”
樊云璎立刻点了点头,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当然能,您这几天都能出门洗衣裳,挖野菜了,而且今天您面对二婶,也没有退缩,就是很大的进步,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彻底好。”
李春燕眉目之间的忧愁这才散开,樊云璎又给她熬了药,让她喝了,扶着她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又给她推拿了一遍,直到她睡着,她这才回东厢房。
先点上煤油灯,把今天的行医记录写了,然后才开始看李永进给她的那份入县医院的要求。
虽然这个年代医疗系统管理不规范,而且县医院还有医生没有行医资格证,但他给写上了。
她抿唇,这个证她打算考,别人她管不了,自己肯定要考的,至于报名有李永进帮忙,她不看了看上面写的考试时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好好准备准备了,而其他的要求,她也得一—准备起来。
接着又构思了一会儿小人书,把原先的大纲修改了修改,这才去洗漱睡觉。
睡觉之前,她想着今天晚上又没有去给大队的妇女同志上课,明天她得好好地备课,争取两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把课给停了。
而按照计划停课后,李美兰和她说了最近大队妇女同志的变化,明显比以前爱干净了,“哎哟,你是不知道,以前埋汰的,还没靠近呢,身上的酸臭味就冲鼻子了,现在身上都清清爽爽的。”
樊云璎嘴角含笑,付出有了结果,也是种不错的人生体验,她没想要别人的感激,毕竟她的目的也不纯,但看到人们变好,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值当。
因为空出了晚上,她下午接诊的时间,可以多出一个多小时,这对石沟大队的社员来说还真是好消息,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
特别是找樊云璎看病,人家不仅能给你说明白病症,还会给开便宜的药方,有很多他们附近的山上就有,用一个鸡蛋,或者几分钱,让她帮忙处理了,又便宜又能药到病除。
渐渐的樊云璎的名声便打开了,不仅仅石沟大队的社员爱找她看病,就是十里八村的,甚至县城的也有。
比如眼前的这位大娘,五十六岁,她四肢关节疼痛,颈椎和腰背也时不时得疼,还有稍微走点路,腿就开始乏力,开始疼,看了不少医生,都没能看好,就是前段时间听说她治好不少老人的腰腿疼的病,这才慕名而来。
樊云璎耐心道:“大娘,您这是骨痿,也就是西医说的骨质疏松症,我给您开个药方,你先吃一个疗程看看效果,然后再调药方。”
大娘和她儿子听着樊云璎从中医和西医的角度上分析了骨质疏松症,越听越对症,对樊云璎也越来越信服,“樊医生放心,我肯定好好吃药。”
而随着这个大娘的病症得到缓解,县城过来找她看病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而她也彻底忙碌起来,再加上还要构思小人书,每天恨不得当作两天用。
而这段时间李春燕越来越开朗,脸色也跟着越来越红润,现在虽然还没有上工挣工分,但是也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也愿意出门和人交流了。
小花和梁榆因为有樊云璎调理身体,亲娘身体和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再加上因为樊云璎的医术好,还有她和梁木的震慑,大队再没人敢欺负他们,他们的小脸上也有了笑容,也开始在大队有了朋友。
至于梁木,至从那天送周治和李永进离开后,除了让人在家里捎钱和捎肉,他自己就没有回来过。
樊云璎的中医资格证考试时间也到了,前一天晚上,小花就开始操心上了,“嫂嫂,你明天考试过了,住哪儿啊?”
她的话,也是梁榆关心的,他也眨巴着眼睛等樊云璎回答。
樊云璎笑着回道:“住招待所啊。”
小花和梁榆知道招待所,梁木带他们去县城的时候,他们见过,知道是供人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