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灼声音平淡：“说。”
&esp;&esp;“我心中也有困惑，想要问叶二宫主。但叶二宫主不必答，若是答了，亦缜也会埋在心中，此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
&esp;&esp;绕来绕去，听不出要问什么。
&esp;&esp;同样的字眼叶灼不想再说第二次，于是一言未发，等他自己说。
&esp;&esp;秋日寒月隐在重云之后，天上无星，亭中寂静。
&esp;&esp;苏亦缜静静望着叶灼背影。
&esp;&esp;第一次见到叶灼之时那种不应相见的直觉，再度浮上心头。
&esp;&esp;“我是凡间商人之子，幼时战乱之际，双亲死去，是师父偶然经过，乱军之中将我救下，带回上清山剑宗。那是二十年前。”
&esp;&esp;“拜师之后，我心中被种下了小半条剑脉。”
&esp;&esp;苏亦缜的声音，轻轻响起。
&esp;&esp;“自那以后，练剑之时，剑脉总是与我心一同运转。许多领悟，皆是从它之中悟出。”
&esp;&esp;“少年时，我打不过剑冢中前辈剑意，有时消沉。剑脉便在我心中幻化推演万千剑形，助我领悟其中真意。”
&esp;&esp;苏亦缜深呼吸一口气。
&esp;&esp;“它是我半师。后来我知道，那条剑脉有个名字，叫做‘无量空境’。”
&esp;&esp;“它是……”苏亦缜的声音沙哑了许多，他张了张嘴，似乎用出许多力气，才说出那个名字。
&esp;&esp;“是多年前，剑修第一大派……幻剑山庄之物。”
&esp;&esp;叶灼声音，淡淡响起：“所以？”
&esp;&esp;听见他依旧平静无波的声音，苏亦缜怔然。
&esp;&esp;“叶二宫主，你的剑法我全不认识，你的剑意，我也从未见过。这是你自己的剑，与任何人、任何物都无关联，你身上也没有无量空境的痕迹。”
&esp;&esp;“可是我心中剑脉，见到你时，它很高兴。而辞别你时……”
&esp;&esp;风又从水面吹来，琼花飘落。
&esp;&esp;“我心隐痛。”苏亦缜说。
&esp;&esp;“那是因为你心还未能与剑脉相融。”叶灼道，“想要，就把它彻底炼化，不想要，就将它拔出。”
&esp;&esp;“而后，你心自然不会再痛。”
&esp;&esp;苏亦缜不解他的语气为何如此轻描淡写。
&esp;&esp;“叶二宫主。”终于，他鼓起勇气。
&esp;&esp;“——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幻剑山庄的云相奚，是你什么人？”
&esp;&esp;“不相干的人。”
&esp;&esp;苏亦缜沉默良久。
&esp;&esp;“我知道了。”他道。
&esp;&esp;“小苏。”叶灼忽然回身看他。
&esp;&esp;亭角灯光映着他精美无瑕的侧脸。苏亦缜看见那平静的神情，的确如这人的声音一般，不曾有过一丝波动。
&esp;&esp;“世事无两全，求全即是求毁。”叶灼说，“你心如此，你剑亦是。”
&esp;&esp;苏亦缜面上数度动容，最终执弟子礼向叶灼深深一拜。
&esp;&esp;“亦缜受教。”
&esp;&esp;“叶二宫主，就此别过。来日我有所获，必来苍山，向你再问剑道。”
&esp;&esp;“去吧。”叶灼说。
&esp;&esp;苏亦缜走后，亭中复归寂静。
&esp;&esp;叶灼向前几步，在亭边看向寒潭水面。
&esp;&esp;那龙今天竟然没在水里听人说话，真是奇了。不是已经将寒潭据为己有？
&esp;&esp;忽然觉得背后也许有人。
&esp;&esp;回头，果然见离渊一身华美黑袍，抱剑闲倚亭柱。
&esp;&esp;“小苏问你云相奚，你只说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你其实知道那是谁。”离渊道，“否则，你会说‘没听过’。”
&esp;&esp;“怎么，”叶灼说，“你也心有隐疾，有事要问？”
&esp;&esp;“不问。”离渊走到他身边，看向寒潭。
&esp;&esp;“你不说，总归是不想。”离渊说，“我自然不会问。”
&esp;&esp;叶灼看他。
&esp;&esp;观其容颜神色，淡然沉静，颇具人形。
&esp;&esp;“这么有教养，”叶灼说，“你龙族长辈，是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