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准备出发去机场,郁南打算去洗手间再拾掇一下自己。
他在护校学习的时候老师说过,医务工作者要自信,其实内心很慌,也要表现得胸有成竹天下第一,嘴上说着什么都不敢保证,但气质一定要让别人觉得这人绝对没问题。
正向暗示是真的有用,郁南在各个科室实习时,小到刚出生婴儿,大到百岁老人,扎针抽血没一点问题,年纪轻轻就被评为病人最信任的护士。
但涉及到陌生的领域,是个人都会紧张,因为来人不是等着抽血的病人,而是异国代表团,郁南有自信,但毕竟没做过翻译,还是心里没底。
答应周亚兰并不是一时脑热,他都死过一次了,现在还有机会活着,那些在平凡日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那些从没做过的事情一定要大胆去尝试。
人生短暂,有什么不敢做的!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深呼吸,再缓缓吐出,臭美地理了理头发,45度抬着下巴,朝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世界上绝帅。”
臭美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归位,抹头发的手还没收回,抬起45度的下巴还举着,楚究迈着四平八稳地走进来了。
郁南:“……”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郁南首先移开视线,同时也放松了几乎可以上时尚杂志封面的姿势。
楚究没收回视线,依然大大方方地看着他。
郁南其实已经有点尴尬了,他跟楚究还没熟到,他能对楚究笑着开玩笑问“我帅不帅”的地步。
拿得起的痴情人设表演完了,这回该演放得下的人设了。
但此时,如果不说什么更加尴尬:“被帅到都不内急了吗?”
楚究提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
楚究有没有内急不知道,郁南倒是有点内急了,他也不想在楚究面前直接脱掉直接在小便池里解决,而是不慌不忙地走进隔间,关上门后端着的表情顿时垮掉了,动着嘴巴无声骂骂咧咧。
这么大个公司,尊贵的董事长竟不设立一个单独的卫生间吗?和员工一起上厕所遇到了不尴尬吗?万一亮出来的时候没别人的大那他不会自卑吗……
郁南仔细想了下,楚究没有这方面的自卑,甚至可以称得上自信,怪不得不单独设立卫生间,原来是是炫耀。
正在他骂骂咧咧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了,低沉的女中音在深情歌唱——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
一句歌词还没唱完整,郁南连忙接起,心想这是什么特别的缘分,总是在厕所上演情境再现。
又是厕所,又是张鹏的电话,外面还是同一个人。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估计走了吧,声音都没了。
郁南接起,张鹏的话就钻了进来,“今天有空吗?上我这儿来拿一点安胎药。”
郁南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个怀孕的男人,“要什么安胎药,我不要。”
张鹏:“过来拿点吧,我要把诊所卖了。”
郁南有点惊讶:“你好好的卖诊所做什么?”
张鹏嘿嘿笑了声,“医生建议玉玉要尽快动手术了。”
郁南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不晓得张鹏这声笑容背后有多苦楚。
张鹏跟他说过,玉玉的心脏病很罕见,国内手术成功的案例不多,可能需要去国外动手术。
这就会面临高额的手术费用和出境的费用。
张鹏说,砸过卖铁都要把玉玉治好,玉玉一出生,便成了他的命。
郁南:“大概需要多少钱?”
张鹏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准,越多越好吧,行了,挂了,玉玉要吃早饭了,你下午下了班记得过来拿药。”
郁南挂了电话,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张鹏一个人抚养玉玉六年,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他其实想问张鹏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但想到现在银行卡里3开头的4位数存款,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好像他什么都帮不了。
他想了想,又给张鹏打了过去。
张鹏:“怎么了?”
郁南:“如果你忙,玉玉需要人照顾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往后时间很多了。”
张鹏:“行,你自己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郁南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心思,开门时忘了厕所蹲位还有两个台阶,一脚踩空。
郁南心想完蛋了,要摔个狗吃屎了。
不料手臂被人捞了起来,郁南身子一侧,没正面摔到地上,而是侧面摔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肩膀撞向人的胸口,脸好像也磕到了别人的牙上,那人似乎吃痛,闷哼了一声。
郁南连连:“谢谢谢谢,对不起对不起。”
郁南连忙站稳,转过头,才发现扶着他的人是楚究。
楚究:“别人是小鹿乱撞,你是野猪横冲直撞。”
郁南惊魂未定的脸立刻慢慢皱了起来,接而撒开楚究的手,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那点感激之情被尴尬取代,而后变成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