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玉伽烟反倒心中畅快不已。
她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日前南洛国新上位的那位女王,就是朕的柳儿!她早就识破了你,一直提防着你。战死是假,逃遁是真!她在南洛蛰伏多年,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将南洛纳入了自己的囊中!张庭之,你以为你胜了?其实你连她的边儿都没挨着过!”
张庭之愣在了当场,嘴唇不断开阖,疯狂地喃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是她……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十年前我亲眼看到的!这绝不可能!”
玉伽烟也不知道当年的具体细节,但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明。
不管张庭之怎么否认,此刻在众人看来,也只是困兽之斗。
“朕会给灵抚王修书一封,相信她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必不会反对朕对你处以极刑。”玉伽烟轻轻颔首,自顾自地下了决断。
张庭之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一旦他母皇知道,南洛国现任女王是“玉柳儿”,那她就算想保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毕竟灵抚再强,也不是萝阳和南洛两个加起来的对手。
玉伽烟这是笃定她不敢有异议,所以才敢说要对他处以极刑这种话。
张庭之心中恨极,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是败了。明明在灵抚,他是母皇所有儿女中最聪明的一个!如果他不是男儿之身的话,灵抚的未来女王应该是他才对!
但是为什么,他只是想要对付一个“玉柳儿”,却怎么都无法成功?
他隐隐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才对。
玉珠儿慌忙拜倒在玉伽烟脚下,泪眼婆娑地恳求道:“母皇,母皇,儿臣知道庭之他罪该万死,但是请母皇看在儿臣都面子上,饶他一条性命吧!求求你了母皇!”
玉伽烟听得怒火直冲天灵盖:“你住口!你还敢求情,你以为当年的事情你没有责任吗?要不是你与言烈勾搭在先,他哪里能偷到信物,如何能与言烈串通在一起!你的枕边人,瞒着你做了什么,你一概不知!你的姐姐为了你,宁愿流浪在外,有家不能回!你以为你是什么清白无辜之人吗?玉珠儿,他该死,你也一样该死!”
玉伽烟脸色红得不正常,越说到后面越口不择言。
玉珠儿从来没有被她这样疾言厉色过,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枉朕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拎不清!你到底知不知道,张庭之差点害死了你的亲姐姐!当年,他勾结南洛国刺客刺杀朕,你就装聋作哑当作不知道。现在知道他差点害死了你姐姐,你还是选择视而不见!玉珠儿,你到底有没有心?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一个男人,难道比你的亲生母亲、你的亲姐姐都要重要吗?”
玉伽烟扶着胸口,气得起伏不定。“朕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竟选了你做储君!若是当初朕没有犹豫,直接就定你姐姐为储君,就不会有这么多腌臜事了!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报应,报应啊!”
玉珠儿脸色煞白,被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责备得失了魂。
这些话藏在玉伽烟心里很多年了,今日她终于一股脑说了出来,但心里却没觉得多畅快,反而越想越气。
明初见她面色不对,上前扶住了她:“陛下。”
玉伽烟一张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众人大惊!
“陛下!”
“陛下!”
“陛下吐血了,快快,传太医!”
“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陛下您不能有事啊!”
朝堂上乱成一团,张庭之却看也没看,神色憎恨地盯着玉珠儿的背影,嘶声道:“玉珠儿!你凭什么在这里为我求情?你冷落了我十年,如今又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你凭什么!”
他癫狂地乱喊:“我这一生都是被你给毁了!是你毁了我!你凭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装好人?!”他眼中蓄泪,说不清是恨是怨,还是理不清的爱恨纠缠。
玉珠儿膝行的身形僵住,直到张庭之被拖下去,她还能听到他发疯似地喊着“玉珠儿我恨你”,似乎是想拉着她一同下地狱。
玉珠儿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双耳,无声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呢喃了多久,又变成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我……”
老天给了她至高的一个,她以为自己将顺遂一生,却不知道从何时起,身边的人和事就变成了这样。
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不作为。
她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沈初茉站在高楼之上,看着万家灯火,心中感叹,人活久了果然什么事都能遇上。
谁能想到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奉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侦察连一等兵,有一天会在这异世成了土皇帝呢?
这么离谱的事,她做梦都没梦到过!
身旁响起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沈初茉侧头,是南瑜。
他径直捉住了她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分开五指,与她紧紧相扣。
沈初茉无奈地看着他,这粘人劲真的是越来越熟悉了。
自从离开萝阳之后,南瑜好似一日日放开了,不再端着,越发爱使小性子。
不过他的小性子,都是使在她身上,那也无伤大雅。
“现在萝阳一定一团乱吧?”南瑜悠悠开口道,“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南洛王是你后,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沈初茉不由一笑,握紧了他的手。“你现在也坏得很啊!”
南瑜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不就是你要的目的吗?”
沈初茉莫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