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正襟安坐。
无形之间,一股独属于化神期的灵气悄然散开。
那股灵气只在短短几息之间,就如囚笼般,笼罩住整个松云庭,之后那股灵气渐渐往外扩散,又拢住整个临云宗山城。
老者垂眸,居高临下俯视着蔺绮的雅间。
起初,他透过蔺绮的水幕,发现雅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处在雅间死角里,被放下的一半绢帘遮住,用肉眼并不能看见,于是老者放出神识去窥测。
然后,他就看见一张略带熟悉的面容。
老者想了想,并不能回忆起那个人的身份,他把乌山弟子叫来问了一句,才知道那是望月派林家人。
——还是林家那个将死的傻子小少爷。
那个小傻子来这儿做什么。
难道蔺绮拿斛灵仙草,是为了给这个小傻子续命?
老者皱眉,思忖着,拈了拈指腹,沉声问:“临云宗这个大小姐,应当刚被寻回仙门没多久,她是如何同林家小少爷认识的?”
乌山弟子恭敬答:“据说,林净是临云宗主给这位大小姐定的道侣。”
他言辞十分委婉,但老者登时便明白了。
——冲喜。
这桩事他听说过,并且十分嗤之以鼻。
也只有林掌门和掌门夫人,那两个被自己儿子折磨得几近疯魔的人才想得出这么愚蠢的法子。
老者哼笑一声,摇了摇头:“他们感情不错,不愧是年轻人。”真是单纯又蠢笨。
那个大小姐还太小,估计还不明白,斛灵仙草比一个将死的小白脸要重要得多。
老者盯着那个雅间,心里又是感叹又是唏嘘,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他的神识窥视不到那个雅间里的状况了。
老者轻轻眯起眼睛,心里一沉,又散出灵气,将那间雅间死死裹住。
与此同时,望月派雅间。
江梅引坐在桌上,低着头,摆弄云镜。
秦长老和善看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江梅引咬着一块桃酥,含糊道:“和蔺浮玉吵架。”
秦长老想了一下,想不出来临云宗那位清正端雅的首席弟子吵架的样子,他收起好奇心,看着自家首席弟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长老又问:“江江啊,我们真的要去抢吗,这样听起来一点都不名门正派。”
“我们又买不起。”
江梅引也看他,理所当然道:“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从乌山手里抢吗。”
“从乌山手里抢,和从妹妹手里抢,都是一样的。”江梅引耸肩,“您待会儿要出手吗。”
秦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高深莫测:“我来到这里,必定要做一些事。”
江梅引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蔺绮的那个雅间,雅间隔着水幕,他看得并不清晰,江梅引看向秦长老:“乌山那个老不死肯定给妹妹的雅间下了禁制,她传送不出去,只能走出去。”
秦长老颔首:“是。”
“妹妹现在在干什么。”江梅引问。
秦长老凝神去望,微微皱眉:“看不见了,她刚刚应当用了屏蔽窥视的法器。”
江梅引看着水幕:“那就等妹妹走出来吧。”
秦长老又颔首:“好。”
高台四周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哗吵闹一点点平息。
暗处雅间里,却少有动静,只几个人从雅间出去,隐于人流间,走出松云庭,不知去了何处。
临云宗、望月派、乌山神祠都没动。
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压抑,只待一点火星子,就能在瞬间燎起熊熊大火。
无数人的目光聚焦在雅间的水幕之上,或明目张胆,或暗中窥视,松云庭深处,浮动着诡秘莫测的贪婪与欲望,如毒蛇般,吐着信子,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明止撑着栏杆,一个一个点过去。
晦涩诡异的声音落在静谧的空间里,小少年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样,他感叹道:“大家似乎都不舍得走呢。”
“真奇怪,你们的宗门都没有宵禁吗。”
“这拍卖会开了那么久,现下天都黑了,也快到临云宗宵禁的时辰了呢,如果我们再不回家,被首席师兄发现的话,一定会被罚得很惨的。”明止单手撑着下巴,语气可怜,他扫了一圈明着灯火的雅间。
“那么怕被蔺浮玉罚的话,你们临云宗现在就可以走。”乌山弟子出声。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