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这人进出她的房间就像吃饭喝水那般容易。
还从不敲门。
萧蓉见着眼前的少年眼眸之上缠着白色的绸缎,一身白衣,他穿得极少,袖口隐隐被风吹起,露出手腕处翩然飞舞的绯蝶。
他另一只手持着灭灾剑,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他踩着飘进屋中的落雪缓缓往前。
萧蓉知晓这便是那双在角落中盯着她的“眼睛”,而此人却是个瞎子。
他双目缠着白色绸缎,叫人看不清容颜。
他瞬移在林鹭面前,少女脱力般落入他怀中,双臂好似习惯性地攀附着少年的脖颈。
少女在他怀中,贴在他的白裳和冰冷的胸膛,闭着双眸,皱紧好看的眉眼,只用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祝如疏,我好疼…”
他垂眸,嗅着少女呼吸间喷薄而出的桃香,混杂着他身上的酒气。
她失约了。
说今日一同温酒赏月,将他草草拒绝,留下一人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一人灌下那壶烈酒。
那酒腥辣,滚烫,好似要将他的喉咙灼烧穿了,再滚进他的肚中,让他肝肠寸断。
祝如疏将少女抱在怀中,缓缓转身,他声音冷冷又漠然,同身后的女子道。
“不走是在等死吗。”
血色
祝如疏一直都知晓她在背着自己偷偷跟旁人见面。
他次次问她, 给她承认的机会。
少女却次次都遮掩着不会承认。
祝如疏自然知晓林鹭甚至还有几分怕他。
少女怕他将自己的谎言拆穿了, 亦或者是怕他知晓后,会做出一些过于极端的事。
比如把那个同她偷偷见面的女子杀了。
少年神色时时都是冷的,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只是连同自己的如何想的, 在他心中也尚且不明晰。
少年甚至知晓, 自己似乎对她的一切都存有窥伺的心思。
可是又为何存在这样的心思呢?
祝如疏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苍白纤长的脖颈, 少年喉结缓缓轻慢滚动着。
烈酒似乎哽在他的咽喉处,灼烧着他的嗓子、脸颊甚至是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还有他紧紧抱在怀中昏厥的少女, 她烫得像一团炽热的火。
少年想起那些她对自己的欺骗。
还有房中的第三者,是少女这几日进宫后, 见过好几次的女子,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当是在兰香殿的深井庞。
那时他握住匕首突然出现时,她吓得撒谎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还强撑着同他周旋。
少年如何都想不明白,林鹭为何会因为这个女人, 毁去同他的约定。
他只知晓, 她答应了他,却又背弃他了。
那时林鹭分明钩住他的指尖, 起誓说一言为定, 说她会按时赴约。
更是同他说,她定然不会跑。
结果还是抛下他,欺骗了他,背弃他。
祝如疏心中阴暗的角落中, 那往日里出现过的黑衣少年猝然而立, 他抱手, 神色间的笑容有几分恶劣。
“我早说过,没人会真的在意你。”
祝如疏闻言却无半分反应,眸中的神色犹如冰封。
他怀中抱着少女,风吹起他的鸦发,苍白的面容、抿紧的薄唇竟在少年讥诮的话语中显得有几分可怜。
周遭的环境昏暗模糊成一片,暗处不何种怪物在伺机而动。
那黑衣少年的声音愈演愈烈,情绪起伏异常,他神色薄凉,语气阴冷至极。
他又说。
“当初让你将她杀了,你心软了,如今轮着她字字句句欺骗你,这般以为如何?”
少年惨白若纸张,肤色几乎是半透明的。他分明生了一副同祝如疏别无二致的容貌,却比他多了几分凌冽而彻骨的冷。
他是少年心中在长久光阴中孕育而生的,绝对的恶念。
少年逼近,惨白的双臂在虚空掐上祝如疏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