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愿同我说,去了何处?”
少年缓缓转身。
他穿着一身墨色衣裳,好似同屋内的黑暗融为一体,他只说。
“快结束了。”
他快要将名单之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勾掉了,将那些他恨之入骨的人,一个个杀掉。
等他们成婚以后,他便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那日的神棍轻点他的眉心只说。
“人生六道轮回,若造下杀孽,终会反噬在你自己和亲近之人身上,公子今早断下杀伐的念想,为妻儿子孙积德积善。”
他从前连命都不信,如今却终是信了那人的话。
尊严
屋外的落雪少上许多, 只铺上薄薄的一层。
昨夜的细雨扑打屋檐, 晨间却又好似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昨夜的暴雨未曾出现过,就像昨夜出现在房中的黑衣少年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还有他掐得泛青的指尖紧紧握住,执拗地扬起手举到她眼前,非要递到她指尖的含着花蕊得桃枝。
少女睁开眼眸。
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 昨夜的一切好似大梦一场。
若非她醒来后微微翻身, 看到床边放着的几束桃枝。
她当真会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假的。
再抬眸,少年正站在她房中的书桌面前。
阳光温柔的洒在桌面和他干净的白裳上, 他抬手落下一笔,仿若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
他将昨日漆黑的衣裳换下, 又成了那副干净的模样。
他神色认真,下笔勾勒。
林鹭倒是也很久没看到过他练字了。
一些深处的记忆又爬了上来。
来来回回练的那几个字, 还有那日他用剑将她扣住在桌面上, 墨汁淋了她一身。
少女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揉着眼眸打了个哈欠。
昨天让他在房中陪她, 他不愿,今日却又兀自呆在这里。
她将眼神往那边递了递, 便能看到少年含笑的双眸。
昨夜的雷雨将空气中的一切污浊都洗净了。
祝如疏的双眸纯粹极了, 不含杂质。
他昨日穿着的衣裳上浓浓的黑色滚着血,在屋外的雷雨中不知淋了多久。
却如何都洗不净。
不过。
那血却没有一点是他自己的。
林鹭昨夜确定了祝如疏没受伤, 后半夜不知怎得就睡着了。
在古代人的世界中应当是最信因果轮回报应的。
他如此肆虐杀伐, 当真不怕被恶果所反噬吗?
少女原想出声提醒他,却最终还是抓着他的指尖警示他。
“别将自己弄伤了。”
碧桃向来数着时日,见着这时间也应当是自家宗主该晨起之时了。
她才放轻了脚步踩进屋子里。
结果却先看到在桌边神色认真练字的祝公子。
她甚至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碧桃站在原地蹙眉想了一会儿,原本打算出去, 这才听见自家宗主在唤自己, 这才又过去。
她让下人将盆子端进来, 将帕子拧干后,又帮自家宗主清洁。
只见着少女懒懒散散的,才从被窝中醒过来,脸颊也在微微发红,屋外的日光探进来,裹着她柔嫩的脸颊上,那毛茸茸的纤毛。
碧桃发现,自家宗主的神色竟总是不自觉往祝公子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