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节语气中含着几分厌烦:“我从前想将沈若烟养成你的软肋,谁知她半分不争气。”
“连个畜生都感化不了。”
沈知节唤女儿的名字是那样疏离,就好像是在唤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但是我知晓,她快离开了。”
他似乎怕祝如疏不知晓这个“她”是谁,便又缓缓说道。
“你的心爱之人,快离开了。”
他的语气冰冷而含着几分怜悯。
“多可怜啊,所有爱你的人最终都会离开你,你是个怪物,人人唾弃,所有人都怕你,都想要离开你。”
“你跟我才是一类人,我们都是怪物,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
祝如疏的耳边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会离开。
这像一个烙印长久的,烙在少年的身体和灵魂之上。
他被踩入地了,指尖挣扎地握住手边的灭灾剑,他双眸血红却又茫然,咬紧薄唇,却执拗得反对着沈知节的话。
“她说过不会离开我。”
沈知节轻笑。
“你信了?”
“她不会骗我。”
“可是她明明已经骗了你很多次了。”
沈知节又说:“你明明心中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不愿承认,因为你怕。”
“你怕他是骗你的。“
“你怕他像你母亲一样,伤害你,又丢下你。“
少年眼神麻木空洞,抓着剑的指尖垂下,扣进了泥土里。
“我不信。“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鹭有一日会离开她,他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知节松开脚下的力气,见他神色又言。
“我有一个办法能将她永远留在你身边,你可想试试?”
合欢宗附近又一镇子名曰玲珑镇。
以其景观绮丽,依山傍水,却又在远山飘渺中,不因山高路远而交通来往闭塞。
镇中物物俱全。
镇上有一处布庄,因其精巧的绘绣闻名,几乎远近十多里的乡镇,大户人家都在此处定制衣裳。
而前几日,镇中却来了个奇怪的人。
那是个眼盲但是容貌姣好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裳,镇中倒是鲜少来一个如此好看的少年。
那少年微微弯起眉眼,声音温柔,手中倚着盲杖,递了一锭银子给那茶楼中的老板娘问道。
“请问老板,镇中的布庄在何处?”
老板娘哪里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平日里伶牙俐齿,今日却舌头打了解一般。
她这么一把年纪竟看得这少年的面容,脸红了:“在…在在出门往东到街尽头往左边走,尽头便是。”
她又觉得如此说好似不太妥当,这少年又是个盲人,如何找路。
老板娘将桌子上的银钱又推了回去。
“我带着公子去吧?咱不贪图那点儿小钱,就是见着公子不大方便,不知公子是去布庄做何事?”
她说着便从柜台里面绕了出来,打算伸手去扶他。
谁知被他躲开了。
少年拉了拉袖口,脸上还挂着礼貌的笑,他好似斟酌了一下才道。
“去替家妻选嫁衣,在下能找到路,便不劳烦了。”
老板娘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失落,见此便不再劝他。
还是个有家室的,如此爱妻子,就算眼睛瞎了,还要亲自出来帮她选嫁衣。
只是,他的妻子去了哪里呢?
“那公子且去。“
玲珑镇的布庄中,就是往日里也会有许许多多女子来挑样式好看的布料。
今日恰逢人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