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2)

清脆爽利的女声冲破周围的嘈杂,传进了蔺葶的耳中,她回神,抬眼就对上了一张温和的笑脸。

视线再往下,看清对方手上拎着的大号烧水壶时,顿时顾不上旁的,连忙应了声:“需要的,需要的。”

说话间,她已经从包袱中翻出茶缸站起身接水,并温声道谢:“谢谢你啊,同志。”

也是切身体验后,蔺葶才知道,这个年代的火车储水不够、用水更艰难,所以每当抵达一处站点时,都会有工作人员提着烧水壶分发开水。

见女同志有了些精神,工作人员也没多问,倒了水,留了句“为人民服务”后,便走向下一个已经递出茶缸的旅人。

见状,蔺葶又坐回了包袱上,双手捧着茶缸小口喝了起来。

蔺葶怕冷,温开水入喉的瞬间,忍不住舒服的眯了眯眼,就连浑身的疲惫都好似松快了几分。

她其实挺想趁机多歇息一会儿的,几天硬座坐的骨头疼。

但她更清楚天色将暗,落脚的地方还没寻到,实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所以等喝完水,便拎上包袱往外走去。

六十年代末。

沪市已经有了‘乌龟出租车’,虽然只是三轮电动,却也拯救了蔺葶。

2毛钱的起步费,抵达火车站最近的招待所时花了7毛。

在这个一分钱都要掰成几份花的艰苦岁月,大多人宁愿走路,也舍不得叫出租车。

但蔺葶实在累的慌,走路都打摆子。

与其心疼几毛钱,她更心疼莫名遭受这些的自己。

不过前一刻的‘豪横’并没能维持几秒,在登记员告知有单人间、有双人间还有四人间时,又问清楚双人间只接待女同志后,蔺葶很识时务的选择了便宜一半的2人间。

登记员的态度不冷不热,领她去房间的服务员刘大姐却是个热心的。

进入房间后,生了张圆盘笑脸的刘大姐,操着沪市口音的普通话,简单介绍了内里的布置与开水间等位置,又笑说:“如果今天晚上没有旁的女同志过来住,侬就跟住单人间一样。”

蔺葶也是这么想的,她笑回:“谢谢刘大姐。”

“客气什么?你一个女同志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看侬那介绍信上写着去部队探亲,去看对象呀?”

习惯了后世的社交距离,虽然不大适应对方的热情,蔺葶还是浅笑回:“是,我丈夫是军人。”

“了不得哟!军人都是英雄呀对了,侬要是想洗澡就去隔壁,招待所旁边有间澡堂,有票1毛钱,没票得2毛。”国民对于军人有着天然的敬意,本就热心肠的服务员大姐顿时更热情了几分。

蔺葶又感激了两句,才问:“请问这附近有打电话的地方吗?”

“有的呀,出了大门往右拐,直走一百多米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早几年还没有这么方便,得去邮局,后头政府有了好政策,咱们市现在有三千多家电话亭咧”颇为骄傲的科普完,刘大姐又抬腕看了下手表:“今天来不及了呀,老爷叔下班了,侬明早去,早上7点就有人了。”

以为只能去邮局发电报的蔺葶心头一松,有电话就好

最终,蔺葶也没有去隔壁洗澡。

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揣着小一千巨款不方便。

就连晚饭,也只是去到不远处的国营饭店买了馒头回来就水。

待填饱了五脏庙,又忍着低温,用毛巾擦洗了一遍,便钻进了被窝。

纵有万般烦忧也得睡醒了再说。

唔她实在太累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

连续睡了十几个小时,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就是饿的厉害。

不过心里惦记着事,又错过了早饭点。

所以洗漱好后,蔺葶只吃了几块饼干垫了肚子,便装好证件与钱财出了门。

刘大姐说的不错,招待所不远处果然有公用电话。

接/打电话的人不算多,不到5分钟,就排到了蔺葶。

将听筒搁到耳边,等待对面接通的时候,饶是她心性还算稳重,这会儿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不紧张不行,毕竟如今占了这具身体的是她蔺葶。

所以原身犯下的错她也得背。

就是不知道原身去了哪里?会不会是与她互换了身体?

思及此,蔺葶有些烦躁的挪动两下脚,转身面向年代感十足的街道。

说来原身在某些方面与自己还是有些相似的。

出身农村,家人爱护,读书不错。

即使没有大富大贵,人生也算的上是一帆风顺。

只是蔺葶在后世读到研究生,毕业去了高中任职英语老师。

而原身,则凭着优异的成绩,在64年18岁的时候,考上了省城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