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革命心底暗恨老不死的不识抬举,面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颇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指点道:“话不能这么说,公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我也是为了组织考虑才多问两句。”
组织上什么时候需要你这种,靠打砸抄家得个小干部的造反分子操心了?
不过心里再瞧不上,陈三平也不会明目张胆得罪这种小人,再说,方才那姑娘的男人可不是没有身份的,钱革命这瘪三想使龌龊心思也没辙。
所以陈三平吧嗒了一口旱烟,才慢条斯理道:“是个军嫂,来给男人打电话的。”
说到这里,他又冲着对方笑出一口黄牙:“差点忘了,人男人是团级军官,听说跟武装部胡部长是哥们儿。”
钱革命
王书记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边。
蔺葶怀里抱着苗苗,领着婆婆与果果寻过来时,透过玻璃窗,瞧见对方正巧在办公室里,便抬手敲了门。
王春玲正埋头写写画画,听见声音,头也不抬道:“进来!”
蔺葶推开门,屋内用了暖炉,温度赶不上炕屋,却也比室外暖和不少。
她没四处打量,转身关上门,阻止暖意外泄后,才开口喊人:“王书记。”
王春玲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清楚来人,立马笑着站起身:“你们来的够早啊,得亏我一早等着,不然可就错过了。”
这话听听就好,毕竟昨天霍啸约的时间就是这个点。
但蔺葶面上还是露出抹感激的笑来:“又叫王书记费心了,有您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是老百姓的福气。”
王春玲倒也不至于为了两句吹捧飘起来,但好听话人人爱听,所以面上的笑容不自觉就多了几分真心:“别站着了,快先坐下来歇歇脚。”
说话间,视线在接触到两人抱在怀里,睁着水汪汪大眼睛左右张望的龙凤胎时,又稀罕的从抽屉里拿出两颗糖递了过来,才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定。
胡秀在村里也算伶俐人,但处在这样正经的办公室里,心底多少有些怵,所以除了保持笑容外,基本不吭声。
好在儿媳是个能干的,与公社书记有来有往,居然一点儿也不磕巴。
王春玲也觉得与蔺葶说话舒坦,这姑娘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倒是滴水不漏,又想到她是新媳妇,便笑着打趣:“我猜这次霍啸同志应该会申请家属随军吧?”
蔺葶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了这里,怔愣了下,才回:“这事儿还不确定。”
王春玲看了眼胡秀,以为是做婆婆的不乐意,再想到自己与丈夫各忙各的,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难得真心实意道:“革命伴侣嘛,要是有条件,还是在一起的好。”
蔺葶抿唇笑了笑,刚要应上两句,办公室内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胡秀下意识坐直身体,视线更是紧紧盯着电话机。
见状,蔺葶安抚般拍了拍对方的手,待确定是霍啸的来电时,才转头看向婆婆:“妈,您先接。”
胡秀的确急的不行,总觉得得亲耳听到儿子的声音,才能彻底心安。
所以,在王书记招手时,慌忙站了起来。
只是腿才跨出去半步,就又转过头:“还是你先接吧。”毕竟儿子如今成家了。
蔺葶忙摆手:“您先接。”她还没做好面对霍啸的准备呢。
担心婆婆再劝,她干脆从口袋里掏出帕子,给吃糖吃到小嘴黏糊糊的小家伙擦了擦嘴角。
见状,胡秀只好上前接了电话“喂哎!是我,你怎么样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能说啊?行行行,妈不问,知道你们要保密,那你有没有受伤没受伤就好真的啊?那感情好”
蔺葶看着婆婆从开始的哽咽,到稳定情绪,再到喜笑颜开。
忍不住好奇起电话线那一头,三千公里外的男人,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应该是个好沟通的吧?毕竟这么快就将婆婆哄好了,这要是个不好相与的,她肯定不会勉强自己
就在她满脑子跑火车时,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摸了下她的脸。
蔺葶回神,低下头。
小家伙奶声奶气道:“妈妈,奶奶喊你。”
这时胡秀也走了过来,面上全是喜意:“电话不能打太长时间,快,抓紧跟啸小子说两句。”说着还伸手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往电话机旁推。
蔺葶颇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不适感,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喂!”了一声。
对方应该一直等着,听到她的声音后,低沉偏清冷的嗓音就跟着传了过来:“蔺葶?”
声音挺好听也挺年轻的,蔺葶胡思乱想着:“嗯,是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停顿了下,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瞧出他同样局促,蔺葶反而放松了下来,主动开口问:“刚才听妈说,你是要回来了是吗?”
“对,等这边的一些事情交接完,就可以休探亲假。”
“休多少天啊?”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最少有20天。”
“会不会太赶了?路上来回就得20天吧?”
“不是,我调职了,新部队离家里只有4天车程。”
这么算来起码还能休息六七天,那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