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它静下来没一会儿,又扑闪着翅膀往前方的窗台飞去了。如今的大公鸡吞了几粒妖兽内丹,早就不是之前初通灵智的大公鸡了,力气大到几个男人都按不住不说,外形也产生了不少变化,翎羽愈加鲜艳,似乎镀是了一层鎏金,鸡冠与瞳孔也是如此。
“咯、咯!”
它的尖爪抠在窗框边,歪着脑袋叫了几声,忽然朝紧闭的窗缝扑去!
咚地一声——
窗子被它撞开了。
它回头望了望萧玉随,高兴地啼了啼,转过头就往外扑腾而去,萧玉随一个看不及,视线中就失去了它的身影。
萧玉随忙往窗边去,将半开的窗彻底推开,想要往外寻找那只不省心的灵兽的踪迹。
殿宇高悬,能轻易地将外头的景色尽收眼底。
底下是一片无边际的曼珠沙华,飒然地挺立着,像是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妖异惑人,一条河盘卧花海,渡魂的舟穿梭其间……
更远的地方,是一片灰白的浓雾。
萧玉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雾中探去,他搭在窗台边的手紧了紧,喉咙忽而干痒起来,眼眶不住地发热。
他久久地望着那片雾,好似望见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满枝春光下,远远朝他伸出了一只温暖的手,而他……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萧玉随的身后传来。
“事情办完了,我回来啦!”
萧玉随怔了一下,慢慢回头。
他看到少女从门外走进来,殿中昏暗,她的眸中光辉流转,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而他……
而他只是义无反顾地奉出了一抹依恋的笑。
东方渐白, 蛋青色的曦光罩在远山之巅,暖了潮冷的晨雾,将沉郁的景色映得鲜亮了几分。
一座高耸入云的登天之山坐落在无垠深海上。
山脚花木盎然,点缀着剔透的露珠, 艳光四射;往上, 缤纷的色彩渐渐融成浓淡的青绿,密林郁郁葱葱, 遮蔽天日;再往上, 草木凋败,染满了黄碧之色;而山巅已经没了颜色, 唯有一片纯洁的白……
春夏秋冬四时,由下到上逐一展现在方渺与萧玉随的眼前。
如此奇观盛景, 令人目不暇接。
阎王驾着飞兽将方渺与萧玉随二人送到地方就走了。
在他的助力之下, 两人很顺利地来到了昔日冥君埋宝的地方,方渺对此十分感激, 不由得再三感叹——感谢小阎!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前)下属!
还没落地,方渺就让萧玉随两手伸直,举过头顶, 对他上下其手。当然,这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往他的躯体与四肢上贴了几张驱寒的符咒,充当暖宝宝。
她是魂身倒是不怕天寒地冻, 可萧玉随还是活生生的人。
萧玉随踩在白绒般的厚雪上, 稍稍一动,脚下就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 他抬手摸了摸方渺的脸, 掌心温热, 不由得眼眸微弯,喟叹一声:“真的不会冷啊……”
方渺借了阎王些许神力,虽然魂魄的灼伤仍未复原,但身体重新凝成实体了,她也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萧玉随的手背上,搓好几下,嘿嘿笑着:“当然,我可是很贴心的。”
雪在落,簌簌地从云间飘下来。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已被霜雪冻成了冰晶,美轮美奂。萧玉随四下望望,轻声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人间仙境。”
方渺却对这里稀薄的灵气感受些许失望。
毕竟这座山不是一般的山,乃是接壤人间与上三天的天山,少有凡人能够来此,从古到今也只能几位修士大能踏足过。那时候,这里的灵气充盈,孕育出各类奇珍异草,精怪灵兽;现今么,就剩下这些好风景了。
方渺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管怎么说,这里比世间已经好太多了。
况且……
她的目光从萧玉随的眉眼一寸寸擦过去,在心中默默道:况且这里还留存着我们前世的故事。
当初冥君替少年顶替了天雷劫,回到冥府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拉着少年四处游历。两人乐不思蜀,好不快活,数年光阴弹指而过……而在离开冥府的第十年,冥君带着他来到了此处。
也正是在此处,少年身着氅服,高马尾甩在身后,半张脸陷进柔软的白绒,漆黑的眼眸中掬着一捧深不见底的情意,用一种忐忑的、期待的、再也压抑不住的语气对面前的人说——
天上地下,何年何月。
唯愿与冥君不离不散。
然后……
他被拒绝了。
方渺咳了两声,微妙地想着:这里……不仅是前世的我埋下遗产的地方,也是前世的萧玉随失恋的地方啊!
萧玉随听到她无端地咳嗽起来,关切地凑近问道:“怎么了?”
温热的、潮湿的呼吸抚过方渺的耳廓。
萧玉随的长颈与下颌就在她的眼前,方渺抿了抿唇,扬起脸,张口咬住了他的喉结,叼着啃了两口,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遗产是我的了√
崽崽也是我的了√
这么一想,莫名有种ntr了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