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他?指出这味药。
秦方探头看了一眼,挑挑眉:“鲸骨珊瑚啊……你用药可?真刁钻, 也不知?道如?今的妖界能不能找到这种草药。”
“若是找不到, ”他?拍拍冷天道的肩膀, “那你只能慢慢养着了。”
“无妨。”冷天道满脸写着“随缘”, 有?种这病治不治都行?的从容。
“不能无妨,不能无妨。”沈鳞连连摆手,以过来人的口吻劝道:“虽然这伤用水磨功夫可?以调理痊愈, 有?我盯着, 也不会落下太严重的严重, 但这意味着你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卧病在床、柔弱不能自理的状态。”
“无法自保也就罢了,看你的性格不像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可?万一——你在意的人遇到了危险, 你却只能看着不能帮忙,甚至成?为他?的拖累!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完,沈鳞怅然叹息,一副“我有?故事?快来倒酒”的沧桑表情,就差嘴角叼根烟了。
云不意哭笑不得?,冷天道却忽的直起腰,俨然被说?服了似的。
“我曾在妖界待过,是通过一处渡口来到的人间,那个渡口的位置我还记得?,应该可?以经由那里回到妖界。”冷天道仿佛对沈鳞那番劝诫深以为然,大有?连夜奔赴妖界的想?法,“我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明早便能出发。”
云不意戳他?,神色间满是担心:“你确定?”
冷天道示意他?安心:“我可?以从宁州长途跋涉来到洛安城,再走一趟妖界也非难事?。你说?对吗,沈大夫?”
“自然,自然。”沈鳞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带上我,甭管路上你们突发什?么伤情疾病,我都能治好!”
“沈先生也一起去?”秦离繁从秦方的肩膀后方露出一双眼睛。
沈鳞挺喜欢他?的,一跟他?说?话便喜笑颜开?:“鲸骨珊瑚取下后要立刻入药,否则存放时间越长,药效流失越多,可?等不到你们将其带出妖界。所以我肯定得?跟着。”
“行?。”秦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讶异,“难得?你个不思进?取的赌鬼愿意做点正经事?,你想?跟便跟吧。”
沈鳞嘿嘿一乐:“其实吧,鲸骨珊瑚生长的地方一般都有?金矿和钻石矿,草药本身长势越好,附近的矿就越大。届时找到地方,你们把鲸骨珊瑚拿走,矿产由我包圆,回来后,说?不定我也能当一回金月坊的贵客……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方一脚踹上屁股。
“闭嘴吧你!”他?嫌弃不已,“别教?坏我家小孩!”
闹腾一阵后,秦方和秦离繁回屋休息,玉蘅落不爱待在屋里,跑院子里晒月亮去了,沈鳞也在府中挑了一间喜欢的客房住下,顺带跟厨房点了一桌酒菜。照他?那意思——吃大户的机会不常有?,必须一次吃够本。
他?们走得?干净利落,倒是把云不意落在了最后。
在阖府萦绕的酒菜香气里,云不意被冷天道盯着,居然有?点不自在,手脚都好像不是原装的,不知?道怎么放合适。
“那什?么……”云不意被他?看得?抓耳挠腮,“腾”一下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到妖界找草药的事?明天再细说?。”
话音未落,他?便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云不意突然听见冷天道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落在水里不起波澜,却硬生生绊住了他?的脚步。
窘迫到了极致就会变成?气恼,云不意鼓起脸,回身叉着腰望向冷天道:“你笑什?么?”
冷天道故作无辜:“你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气鼓鼓的模样像河豚。”
云不意瞪大眼——这回更像了。
见他?气得?作势要扑过来手撕自己,冷天道不逗他?了:“我不笑你,那你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
云不意撇开?视线:“我没紧张,就是这些天舟车劳顿,困的,赶着回房睡觉。”
“你这几天可?不是舟车劳顿,而是忙着败光秦方留下的银子。”冷天道正色摇头,戳破他?不走心的谎话,随即支着下巴,眼神中饱含深意,“让我猜猜——你很在意方才秦方的那句话?”
云不意背着手仰头望天:“不知?道你在说?什?——”
“我对你心怀不轨。”
“……”
云不意捂了捂耳朵,发烫。
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复述这句话的时候,你该用询问的语气。”
“嗯。”冷天道颔首,“我对你心怀不轨。”
他?第二遍重复,不仅不是询问语气,甚至加重了后四个字的咬字和读音。
“……”
云不意愣愣注视着冷天道,他?半倚在堆高?的枕头上,微笑侧过身,黑发如?云垂挂在胸前?,环绕叠起。
几根碎发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眨一下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那几根头发就像从云不意心头轻轻搔过,小猫爪子似的挠得?他?心尖发痒。
云不意大脑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破门而出,在门开?的巨响中闷头冲进?了庭院。
窝在树上打盹的玉蘅落猛地惊醒,支起脑袋左看右看,不知?发生何事?。
给沈鳞送酒菜的下人只见长廊外阴影一闪,不禁打了个哆嗦,加紧脚步小跑向前?。
秦离繁正在房中洗漱,冷不防看见云不意踹门进?来,扑到床上用被子蒙头,把自己卷成?一团。
他?眨眨眼:“阿意,你怎么了?叶子上长虫了?”
“谁叶子上长虫!我是灵草——灵树!不可?能长虫!”
云不意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头顶,义正辞严否认他?的无端揣测,然后闷闷地说?:“没事?,突然知?道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我需要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