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走了……”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地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不断往外扩散,最后整个镇子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得明黛一愣一愣的。
她还以为这是要找茬,却不想却听见那些人说:“怎么不再多留几天?”
“多谢唐长老救命之恩。这是我们家晒的干货,长老拿着路上尝尝……”
“还有我们家的……”
“大家不必如此客气——”
“长老您也别客气……”
越来越多的镇民涌上来,手里抓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热情地让明黛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可与此同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令人在意的声音——
一老妪问:“李盼儿呢?”
另一人眼尖瞧见了:“在那呢!”
李盼儿,不,现在是李拾月了。一听见这两人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做好了迎接谩骂与殴打的准备。
却不想那老妪走过来之后,只是轻轻抓起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好姑娘,今后跟着唐长老可要好好学。”
李拾月瞬间呆住。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不怪我吗?”
“为何要怪你?”
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李拾月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却看见一张张带着善意的笑脸。
有镇民,也有那日在场的散修。
“要不是有你在,那纸兵早把我砍了。”、“再说了,你不也是受害者么?”、
“你那老爹确实该死,我们本来想恨你的,但是又想到你还是个小娃娃……唉,你还是好好的吧。”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有安慰,也有无可奈何,听得李拾月心中茫然无措,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却不想刚好踩到了徐岷玉的脚,后者顿时嚎叫。
“二师姐!”
“……抱歉。”
“道什么歉啊,该说抱歉的是那些恶人,你不必道歉。”老妪没听清,还以为李拾月那话是同他们说的。
她拉着李拾月的手,用力地拍了拍:“我们这些老东西,没什么大本事,就剩一双眼睛勉强还能瞧得清。”
“以后,好好的。”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明黛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打算偷溜的,结果却被父老乡亲们逮了个正着,硬是给他们塞了不少东西,一路将他们送到了码头上。
明黛推拒了好几次没推掉,最后索性就收下了。好在她身上储物袋够多,倒是不至于装不下这点土特产。
上船的时候,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将那储物袋给放在了岸边的石狮子脚下,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直到客船驶离之后,码头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那些人才意识到,明黛竟然把他们送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
并且还留下了一张纸条——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剑宗清北班火热招生中!】
岸边顿时一阵喧哗。
但这会儿船已经离了岸,他们也不可能再追上去,只能哭笑不得地将那些东西又拿了回去。
客船上,明黛环抱着双手靠坐在船头闭目养神,乌发与衣袍被河面上的微风吹动,深藏功与名。
谢惊安见状唇角微勾,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船舱里的云时问:“师叔,你怎么不拿上啊?”
徐珉玉吸溜一口,跟着接茬:“对啊师叔,你怎么不拿上啊?”他还挺想吃那个酱板鸭的,看起来就很香的样子。
明黛睁开眼:“这种思想可要不得。那些东西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钱换来的,我们不能收。”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随着客船驶出河道并入江流,看着眼前这一片茫茫江景,明黛只觉得自己的胸襟也慢慢变得开阔起来。
“剑者,侠也。”她沉声说道。
“你们都是出身苦难的孩子,想必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
“身为青山峰的剑修,须以帮扶弱小、铲奸除恶为己任。既然是为人民服务,又怎么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呢?”
明黛摇摇头,老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几个啊,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
云时沉默片刻:“……师叔你说得对,但我想你们都误会了,我刚才想说的其实是那个储物袋。”
东西还回去他完全没意见,毕竟就像师叔说的那样,他们是从百姓家里走出来的孩子,知道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