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着她,又大她不少岁数,就如同她父兄一样,他说这话又是何必。
李明衍浅叹了口气,道:“地上凉,起来坐着。昨日的伤,太医怎么说,今日好些了吗?”
陆云檀不知怎的,眼下听李明衍的这番问话,本努力憋着的情绪忍不住翻涌,压着心头的酸涩,回道:“回殿下的话,我伤得不重,就是脑后磕到了些,敷了点药已经不疼了。”
床榻上的他伤得才重,且经昨夜一事,也不知他是否清醒觉得不对劲才遣高德胜来唤她,但其余的什么都没先问,而是先问她的伤情。
……殿下向来极好。
可他对她越好,她越不知该如何自处。
陆云檀轻咬了唇,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的伤呢,太医怎么说……”
“在你之前,柳太医等人已来过,说休养一阵便好,没什么大碍。”李明衍回。
一旁的高德胜听这话。
殿下,方才柳老就跪在这内殿,老泪纵横,可不是说什么没大碍。
陆云檀呼了口气,又听李明衍继续道:“昨日你被父皇传召,他问了你什么,你答了什么,一一说与我听听。”
还好,还没有提及昨日承恩殿一事。
只要不说这事,她便轻松许多。
于是将昨日圣上询问她的话以及答了什么,复述了出来,复述完后,犹豫着,决定还是开口道:“圣上还说,是殿下救了那男孩,可明明是我做的错事,殿下怎么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谈不上做错事。”李明衍平静道,“若真要说做错,你未能警惕人心,是我教导不当,我被人刺伤,是我未仔细留心。如此一来,那我的错处更大,既然我的错处更大,我担下责任不也是理所应当吗?”
可说是这么说,源头还是在她这处啊。
殿下这话说的,她都没办法反驳……陆云檀不自觉嘀咕道:“殿下好会强词夺理。”
“嘀咕什么?”
陆云檀立马回道:“没什么。”
李明衍眼眸划过一点笑意,胆子是越发大了,也敢当着他的面编排他,真不知等会儿进入正题,还是否像现在这般。
李明衍藏起了笑意,开口道:“听高德胜说,昨夜你从光天殿出来,便来承恩殿了?”
极为风轻云淡的问话。
但听得陆云檀眼睛瞬间睁大,脸色煞白,好在内殿烛火不似往常明亮,他人也看不出她的面色变化。
哎,她该知道高德胜在殿下面前瞒不住什么的,昨夜还那般与他说。
殿下说的话也丝毫没有掩饰什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已经知道她昨夜来过了。
那殿下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应当是没有的,不然今日一进来,等待她的也不会是这么祥和的场面。
现在他想要什么答案……不过无论是什么——
殿下就是在试探她,明目张胆地试探她。
但她不能说,一旦实话实说,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主动亲了他?
又或是,再被他拒绝一次吗?
那今后,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只盼着接下来这半年时光,就如以往那般过去罢,不奢望什么了。
她应该咬死不承认。
对,咬死不承认。
“是,昨夜云檀实在担忧,出了光天殿就想着让高公公带我前来看一看殿下。”陆云檀低声回道。
“是吗?”李明衍薄唇微启,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自然是的,云檀自知深夜雪大,还前往承恩殿,怕以后被殿下责罚,还央求高公公莫要与殿下说,”陆云檀道,“没想到殿下还是知道了……”
“这样啊。”李明衍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说来奇怪,昨夜我竟也梦到了你进了承恩殿,巧得很。你猜猜我梦见了什么?”
陆云檀脑中顿时浮现昨晚的旖旎场面,被殿下亲得浑身发软的感觉似乎还犹有余存。
她压下心口的悸动,回道:“云檀猜不出来——”
“随便猜猜。”
陆云檀指尖都快扣进了手心:“是给殿下送药吗?”
她胡诌了一个。
但说完后,李明衍没有立刻回她,殿内沉寂了片刻,他才慢声道:“那就当是给我送药罢。”
陆云檀呼了口气,可那绷紧的弦却未松下来,因为她明显感觉殿下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或者说是被她遮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上。
李明衍淡声开口道:“难得见你戴了这件白狐围脖。”
陆云檀身子一颤,尽管殿下语气平静,但那眼神,却比平常锐利不少,特别是看着她那围脖时,她感觉都要被
盯出个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