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姑姑见殿下与娘娘似乎是和好了,自然高兴,也不管这小事了,于是笑着道:“行,奴婢听殿下的,今儿我们是不是要搬回去啊,娘娘,还是先起吧,奴婢就在门口候着。”
等尤姑姑走了后,还是陆云檀与李明衍一道将东西捡回匣子。
大部分还是陆云檀捡的,主要李明衍捡到什么,陆云檀就极为不好意思地拿走了。
随后再收拾,也没有在宜秋宫多留,将东西收拾了又搬回了承恩殿。
到了承恩殿,陆云檀问起了关于陆珏的事,毕竟昨日听父亲说的情况很是严重,让她父亲与薛氏一道进宫的事情定是不小的。
“说是死人了?”陆云檀问。
“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李明衍道,“是死了一人,叫祝应,年纪还不大,是杨雎夫人本家的侄子,从小寄养在杨家,杨雎与其夫人很疼爱这个侄子,这次才带去了骊山围场。”
“骊山围场?不是在京里发生的事吗?”
“不是,出事那日杨雎找不着人,以为是跟着一些京中儿郎先回了,未料一直无音讯,才重新派人回骊山围场,搜出了尸体。”
李明衍说到尸体这词,眉头有一丝皱,随后松开道:“查起来谁杀的不难,那祝应消失之前一直与杨家的几个孩子在一起,杨雎得了消息就直接上报,父亲派了人扣了陆珏,没多久就招了。”
“……真是他,”陆云檀本坐着,一下站了起来,“他为什么要杀人,侯府与杨家向来没有什么交道,他平白无故去杀了那孩子做什么?而且我也听说过这个杨大人,殿下,他可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主。”
李明衍知道。
看那杨雎昨日的反应,再想他平日里的做法,恐怕这会儿要联合御史台参他、平南侯府及其他东宫内臣一本。
李明衍确实也猜对了。
次日的朝会,杨雎进殿就哭,近五十的人了,在殿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臣与发妻伉俪情深,发妻母家得了这个侄儿,从小臣看着就喜欢,便接到府中当亲子养,连病中都是臣与发妻照顾四周。
我的应儿,聪明绝顶,又极为乖巧懂事,将来定是个为朝廷为百姓效力的好儿郎!哪想到……哪想到竟被人狠心残害,抛尸荒野!
等寻到他时,身子都快被畜生吃得一干二净了啊!”
宗祠罚跪
◎我也想你。◎
杨雎说得动容, 哭得又实在是凄惨。
说来杨雎这个人,自幼穷苦人家出来,不过读书实在聪明, 举家借了钱让他进京考举, 不过京内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也就喜欢欺负他。
他就凭着那股子劲好在考上了举,可也受了打击。
自此之后就痛恨勋爵侯门,对那些自认为出身高贵的人呢说话做事从来不留情面。
一副铁面的样子, 而且也好面子,没见过什么服软的时候。
同僚和上司知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其余人也都知道。
偏偏就这样一个人, 在朝廷上、当着众人的面哭得那么惨,谁看了心里都不痛快。
在朝列的陆承昌听完就出列, 脸色今早被李明衍放出来的时候已是极为难看,如今更是惨白至极:“杨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 但这事肯定是搞错了, 珏儿性子确实乖戾,但想来也做不出这等事来,您——”
“什么叫做不出这等事来?陆侯爷啊陆侯爷, 我以为你做事糊涂, 没想到为人也糊涂得很啊!
圣上亲自派人审问调查,人证物证确凿,你现在居然站出来说什么搞错了?哎哟你这张嘴,真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事已至此!杀人偿命, 陆珏他要以命偿命!你这个做父亲的, 教子不严, 也休想逃脱!”
杨雎直接涨红了脸, 指着鼻子冲陆承昌说道。
那身子前倾,似乎恨不得当场杀了陆承昌。
陆承昌在这朝堂上一向透明,头一回遇到这,怕也怕死了,见到众列之首的那高大男子,立刻求救似地喊道:“殿下!殿下,您说两句话,救救珏儿吧!”
“差点都快忘了平南侯府与太子殿下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直未开口的萧山京慢声说道,“只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自然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你们这侯府啊,当真拖累殿下。”
众臣本就被杨雎那一番搞得心有不忍,这会儿听到萧山京开口说了这话,不少朝臣也是真心拥护太子,于是开口说了起来。
“萧大人说的不错,这陆珏做出这等事情来是家中教导无方,陆侯爷现在还在空口狡辩!”
“圣上!臣早就听闻平南侯府的三子性情乖戾,过往还有打伤人的案子,后来臣也去了解了一些,他们家的仆从换得勤换得快,这里面不可能没有蹊跷!”
“家风如此,还与皇家结亲!圣上、殿下,臣认为……”
说话的这朝臣说到一半,看见太子殿下正施施然转身看着他,那眼神冷寂,他一下竟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随后那眼神,也轻飘飘落在了狼狈的陆承昌身上。
陆承昌以为李明衍是要帮他说话,但没想到李明衍看了他一眼,就开口道:“平南侯府是有蹊跷。陆珏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刚开始喜欢打人,后来要见血,之后要折磨半天才肯放出来,出来的也没一个好的。
借着招贴身小厮的由头,专找穷苦人家的儿郎,穷苦人家的孩子翻不起什么波浪来,他知道,你知道吗,陆承昌?”
陆承昌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臣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李明衍声音极淡,“陆珏孤不会为他说半句话,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至于与皇家结亲一事,内人的情况你们哪个不知道,自幼跟在孤身边,哪是陆家教导出来的?”
朝臣一片沉默。
太子殿下的话确实有道理,且殿下这态度也没有要偏袒陆家的意思,那便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