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2)

可她如今被她绑在这里,没有杀了她,那一定是她有一定的用处,或者是,当人质,陆云檀脑中飞快地想了一遍,最后抬眼对上月昭的眼神。

她轻笑道:“你想到了,你很聪明,不过有时候聪明也不管用。我们一起来看好戏吧,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陆云檀皱眉,环顾四周,这简陋的环境像是在宫里,可宫里哪里一开门便是这么大的风雪,要是如此大的风雪,那必是极高的地方……她说了三个字:“……承天门?”

月昭笑得更欢:“是了,我们在承天门的城楼上,等会儿这朝廷的文武百官都会来这承天门下,亲眼见着父杀子、或是子杀父的好场面了!”

陆云檀很快意识到月昭说的是殿下与圣上。

可殿下如今不是在城郊吗……

陆云檀沉声道:“城郊兵营一事是你使的计?”

“李明衍不走,我又怎么能捉到你呢,不捉到你,他又怎么会上这城楼来,”月昭饶有兴致地回答陆云檀的问题,“不上这城楼来,等下好戏又怎么上演,我得谢谢你。”

“殿下不会来的,”陆云檀道,“他一旦知道我失踪,便知我被你捉住要挟,而受人质要挟是最愚蠢的做法。”

“是挺愚蠢的,”月昭若有所思,但她随后认真道,“但就算知道愚蠢,他也一定会来。”

突然,月昭视线投向下方,笑了起来:“你看,他这不就来了?”

杀了他!

◎小儿聪慧过人,实乃天佑大魏。◎

明怀朗从黄昏时分就辗转于朝廷各个官员家, 就按月昭给他的信中所说,先去了萧家找萧茯锦的父亲萧山京,则魏王党派大都会得知消息。

最后要去的才是东宫近臣, 如郑合敬等人。

明怀朗拿到信时还有些不太明白, 为何要在亥时聚集这么多朝廷官员在承天门前,且信中特别重点要请来的都是如今朝廷重臣。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了。

她这是要博最后一次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这次的机会对月昭来说,是非生即死。

罢了,他欠她一条命,且如今, 他也没有什么活着的意思,不如就还了她这条命, 就算死后到了阴曹地府,也互不相欠了。

明怀朗叹了口气, 随后腰背挺直, 站起了身子,还是那般儒雅气质,他抬袖扣了扣郑家大门, 门很快便开了, 小厮见到眼前人,不免恭敬问道:“这位大人是?”

“在下明怀朗,求见郑老大人。”

郑合敬得到消息颇为吃惊,但很快让小厮把人请进来, 而见到明怀朗后, 得知他想让他做什么, 郑合敬更为狐疑:“现在去承天门?是殿下给你的消息?”

“是, 殿下差人递了消息给我,说要召集朝廷重臣这个时候前往承天门。”

明怀朗喝了一口茶,稳着自己的心绪,假装就如自己口中所说那般,不露出一点破绽。

郑合敬看向屋外,大雪纷飞,不时刮着风,带着院中松树都沙沙作响,他收回视线,沉稳道:“殿下竟然先给你了消息,倒也难得。”

“我接到消息时也颇为吃惊,但一想到是殿下给的,便一刻不敢怠慢,一一照做了,”明怀朗回道,“许是殿下怕萧大人等人不愿意,便差我来通知罢。”

这话说的有理。

这萧山京表面虽然说话公正,但实际上无一偏向魏王,不过也能理解,魏王是他的亲外孙,不然还能偏向谁,所以要是殿下要是差东宫近臣去一一通知过去,那萧山京还真的不一定肯来。

眼前这国子监祭酒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郑合敬起身:“那老夫就跟你走一趟。”

待披好披风后,二人出了府,郑合敬的家在通化坊,一出坊间就是朱雀大道。

郑合敬与明怀朗刚踏上朱雀大道,一道如雷鸣似的马蹄声从后面阵阵传来,驰骋如电,一瞬就经过二人身旁,覆在朱雀大道上的那层白雪被马蹄狠狠踏过,一下化成雪粒飞溅开来。

‘哗啦’

甚至有些落在了郑合敬的披风上。

明怀朗微微皱眉,刚想要说什么,但看郑合敬一直盯着马上背影,他道:“是殿下。”

一路前往承天门的大臣们也看到了这道身影,不少人也认出了李明衍。

到了承天门前,只见马上人勒紧缰绳,马匹仰天长嘶,随即马上人翻身下马,持拿令牌勒令开承天门,继而人影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承天门城楼上。

月昭对陆云檀说完了那句话,未过多久,就见李明衍站至城楼墙边。

他眼神黑沉无比,直直地看着她。

脸上不知怎么就多出了一道血痕,与此同时,手上也有血顺着下来,一滴一滴落在灰青色的石砖上。

“真该让云檀看看太子殿下这狼狈的模样,肯定心疼坏了。”月昭道。

李明衍径直上前,就要进城楼上的宿卫房内,但脚步还未踏进去,只听月昭冷声道:“李明衍,你敢踏进去一步,我便在陆云檀肚子上捅上一刀,到时一尸两命,可是你的选择。”

月昭话起话落之间,沈姑姑就将陆云檀拽起。

陆云檀刚断了药,又被一路折腾到这里,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只感觉自己微隆的肚子上抵着一把尖锐的匕首,隔着衣裳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寒冷与冰凉。

只要这匕首往前那么一点,她的小腹就会被划开。

她害怕极了,但一声不吭,一句求饶声都不肯发出来。

李明衍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藏进袖中,冷静转身面对月昭,声音无情无绪:“果然是你,看来如今也无需人证物证。”

“是我,”月昭笑道,“太子殿下在明德殿时已经认定是我,应该不会到现在才确定是我吧。我告诉你,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