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脆弱的门板,她向月神祈祷,为了自己,为了莉莉,也为了……穆夏,祈祷着她明日还能看到那位年轻的骑士。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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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脱离危险,紧绷的肌肉就放松过猛。莳萝再次睁开眼,是被科尔太太摇醒的。
“天哪,孩子,妳怎么睡在这阿!”
科尔太太昨晚劳动一天睡得太沉,在听到莳萝说起铃声和尖叫,苍白的脸色像是随时会晕过去。
“孩子,妳待会可以替我去一趟镇长那吗?”
在两个孩子面前,科尔太太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做了三份简单的早餐。
“我这里有一枚银币,妳就替我送个牛奶,顺便替我告诉镇长,之前提过的事我同意了。”
莳萝拒绝了银币,她正想着要出去溜一圈看情况,也没有多问,便接受科尔太太的提议。
昨夜的变故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瘟疫改变了整座村镇,莳萝走进市集,呼吸的空气异常沉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疏远,摊贩甚至拒绝将东西卖给他认为可疑的人。
“死了吗?”
“不……听说疯了。”
“科尔……诅咒……”
莳萝的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窒息感,不好的预感如凝结的水露,依附着人们耳语和空气的尘埃,开始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她突然想起来,昨夜寂静无人,象征灾厄的狼人只隔一扇门板,厄运的耳语没有出声,但现在她身处人群,厄运却在人们口中流转如风。
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个人例外。
漆红木的弦琴拨弄出优美的配乐,年轻的歌手口吐美妙的词语,灿烂的笑容有着南方盛夏的影子,吸引着过路女子的目光。
才华和信仰是这个时代最被推崇的美德,就连那些冷硬的本地人也无法对这位俊美多情的歌手露出恶意。
这位拜佛勒庭的歌手的确本事不小,没几首歌的功夫就和市集的人打成一片,地上的貂毛帽放满铜币、甚至是女人的香帕,一整个早上收获满满。
在看到莳萝时,何赛调皮地对她眨眨眼,反转手上的弦琴,用了一个轻快活泼的小曲做了结尾。
“女士们,中场休息,我得喝口水。”
他顺势地走到莳萝身边,莳萝友好地对他点点头。对方一副自然熟的样子,想更靠近少女,却突然猛地一闪,闪过了尖锐的嘴喙。
何赛瞪了一眼少女怀中凶巴巴的大白鹅,只能不甘不愿地和小美人保持距离。
歌手不到一秒恢复笑脸道:“昨夜不太平对吧?我这个人见不得悲伤,一大早听到坏消息,就忍不住拿起我的老朋友来抚慰这些可爱无辜的镇民。”
莳萝心中一声吭登,她无法控制自己第一个想法:千万不要是穆夏!该死的至高神!
“我听到尖叫和铃声,真的有人出事了吗?”
歌手无所谓地耸耸肩:“很遗憾,是一个警铃人,是疯了还是死了?详情我不清楚,只知道我家主子一大早就出门了。”
莳萝下意识松一口气,不过她很快察觉不妥,责怪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偏颇。她轻抚芜菁,掩饰情绪。
远方的人群传来喧哗,一个身穿黑袍的警铃人毫不费力走出一条路,村民的表情敬畏又害怕。
何赛一脸趣味打量着此幕,忍不住嘲笑:“你说这里人是不是傻阿,竟然觉得靠一个小铃铛可以击退狼人,不如我这把木琴叫得更响。”
“不过这里的人八成只听过圣歌还是儿歌,我随便几首老曲子就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他朝莳萝眨了眨眼:“刚才那首玫瑰美人妳喜欢吗?还是昨晚香草港的马奴?”
不知道被搭讪多少次的莳萝异常冷静,她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这里的男性只要遇到年轻点的女性都管不住嘴巴。
“真可惜,我对音乐不熟,在我听起来都一样。”
莳萝不冷不热的回答反而让何赛瞪大眼睛,他惊叹道:“是的、是的,这两首正是出自同一个作者。亲爱的,也许妳比妳自己以为的更有天赋!”
莳萝:……这也行?
何赛彷佛找到知音一样,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诗歌创作。
两首歌都是出自何赛最喜爱的作者,玫瑰美人同样是悲剧,却是教会的禁曲;它讲述一位嘴唇如花瓣鲜红的美丽公主爱上了黑色的怪物,最后与怪物一同被烧死在玫瑰花海之中。
她死后,焦地开出一朵黑色的玫瑰,诅咒和灾难自此蔓延,人们说那就是公主和怪物的孩子。
何赛讲得如痴如醉,似乎沉浸在一个浪漫疯癫的世界,莳萝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恶趣味。
用教会禁曲来抚慰镇民的心?幸好这里的人听不懂拜佛勒庭语,不然何赛早早就被上火刑了。
“真是一位有才气的作者,可惜我不认识,我想这里的人可能也对戏剧不是那么热络,他们很虔诚。”
莳萝好心提醒他收敛点,这里可不是多神信仰的拜佛勒庭。
“喔,亲爱的,妳肯定听过,这可是一位很有名的歌手。”
歌手轻抚下巴的“红痣”,露出调皮的微笑,莳萝又该死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倾吐的歌词都是不久未来的灾难。”
天哪,她已经听够坏预兆了。
他压低声音道:“我最崇拜作者,猩红诗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