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前(1/2)

春季流感频发,阶段性的季节病大多是些小难小灾,熬熬就过去了,其他同学都在按部就班地上下学,只有闻莱因连续不断的高烧而请了几天假。

第四天,情况有所好转,烧退是退了,可她整个人还是处于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

躺了几天几夜,连她自己都没概念了,她一生病就容易做恶梦。

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魇里。她梦见了那颗从手心滑落然后一路滚到抢救室的青苹果,梦见了深夜收到的那一条条骚扰短信,梦见了拼命奔跑却怎么也追不上的火车尾。

梦里,她总是在失去,被抛弃。

她又因此哭了,其实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掉眼泪,因为哭真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敏感成这样子,既然怎么做都无济于事,索性大哭一场,哭累了就好好休息。

今天是在自己家,安晴也回来了,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闻莱的床沿。

在她为了闻莱擦眼泪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随后泪眼婆娑地牢牢抓着安晴的手,语带哭腔着说:“阿姨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小莱……”

闻莱反复告诉自己,梦都是假的是反的,没人会离开她的,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她一点也经受不起失去。

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就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说话声也有气无力,安晴快心疼坏了,连忙宽慰她,说:“阿姨不会走的,小莱是做恶梦了,不要怕,小莱乖乖的不要哭了。”

怎么办,闻莱听后更想哭了,但她忍住了,模样脆弱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又委屈巴巴:“好……小莱不哭。”

她双手圈紧安晴的胳膊,举止像刚出生的动物幼崽,缺乏安全感,安晴心疼归心疼,又觉得小孩依赖她的样子怪可爱的,问道:“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姨下楼给你煮馄饨好不好?”

闻莱这几天都没正经吃过一餐,要么难受得想吐,要么没胃口吃不下,她本想说不用,话到了嘴巴又咽了下去。

只因安晴说:“小郁正好在楼下,你们就当是吃顿夜宵。”

“他在楼下吗?”闻莱轻声轻气地问,后又反应过来,原来现在是晚上了。

“嗯,在啊。”安晴说,“在陪葡萄呢,它这几天躁得很,知道你生病了,它也吃不好睡不着的。”

到底是周郁迦养大的,他一来,狗狗就听话了。

闻莱没说话,乖巧地松开了安晴的手,默认了吃夜宵的事,安晴欣慰一笑,瞥见她满床的布偶娃娃,挑了个合眼缘的草莓熊塞进了闻莱的被子里,让她抱着。

她是要抱东西才肯睡觉的,没有娃娃就抱被角,全家都知道的习惯之一。

哪知安晴刚塞进去,闻莱又给拿出来了,声音略带孩子气:“我不要这个。”

说完,放在被子里的手往深处摸了摸,摸到了她经常抱的哆啦a梦。

可能是他送的,她觉得上面有他的气味。

能让她睡得更踏实些。

即使周郁迦耐心地劝了哄了,可葡萄还是有点躁,整个一坐立难安,徘徊不定,它就蹲在楼梯口,耳朵快耷拉到地上去。

周郁迦不许葡萄上去,主要是它上去了也没什么用,闻莱又担心把病毒传染给它,他干脆唱一次白脸,刚开始制止的语气凶凶的。

给葡萄弄生气了都,甚至甩脸子不理他了,周郁迦见状深吸一口气,捡起它天天叼嘴里的玩具,再哄一次:“不要生气了好么?姐姐生病了,我们乖一点?”

都乖一点吧,他比它还难过。

一听见姐姐两个字,葡萄立马安静下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二楼她房间的方向,一边呜嗷一边摇尾巴钻到周郁迦怀里,意思明显。

它被养得越来越娇气,动不动就要抱抱,周郁迦只在葡萄喝奶粉的年龄抱过它。

其实说来也神奇,林音送给他的时候,它还很小,都没他巴掌大,放在掌心软乎乎的,他生怕碰坏了。

现如今,周郁迦算是为爱妥协吧,谁让葡萄是他养的崽。

狗狗没那么大只的,普普通通的中型犬,模样长得也很幼态,还不怎么掉毛,撒起娇来,是个人都想抱它。

周郁迦抱它到沙发就结束了,他才不惯着,意思意思就行的感觉,葡萄还能说什么,它又不能说话,就忽然很想咬他一口啊,要是可以咬他一口。

它当真张了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干什么。”周郁迦皱起眉,一出声就把狗凶住了。

狗狗委屈但狗狗不哭。

呜呜。

周郁迦笑了一声,无意间转头:“你好朋友来了。”他说。

好朋友是边牧滚滚,颜色黑白相间,他比葡萄大一些,也瘦一些,猴精猴精的狗样,它一过来就发现葡萄情绪不对,二话没说就用爪子踩金毛的爪子。

它在安慰它。

葡萄偏偏高冷起来了,对它幼稚的行为置之不理,于是边牧继续踩,金毛继续装愣。

忽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周郁迦想到陈嘉凛了,想起小时候的他们。

他看着自己依旧不为所动的崽,随后像老父亲似的教育:“滚滚在安慰你呢,你要回应人家。”

葡萄就主打一个傲娇,两边都占到好了,它肯定会有所回应的。

它领着它到自家的花园玩,那里种了她喜欢的花。

五分钟后,安晴走下楼,说要煮点夜宵给他们吃,周郁迦也没客气,卷了卷袖口说阿姨我帮你吧。

他们早就不玩客套的路数了,安晴让他切水果,以免沾到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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