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发现阮鹤生眼下有淡淡的y影,她说:“你昨晚没有睡好。”
肯定是因为伤口太疼,以致于无法入睡。
她低头亲他的手指,“我感觉你这样好可怜,觉都睡不好,一大早上还要被我打扰。”
阮鹤生刮刮她的鼻梁,温声说:“你来陪我,我很高兴。”
“好了,”春山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可不可以?”
“好。”
春山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像哄小孩子那样说:“睡觉,不许再胡思乱想。”
阮鹤生的睫毛也很长,此刻正挠着她的手心,挠得她心痒痒。
她带上门,没走出几步,迎面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非常不好亲近。
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眼尾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不怪春山以貌取人,只是这个年轻男人看着实在是不怎么正派。
两人身后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的身形都很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春山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保镖。
不知是不是花了眼,擦肩的瞬间,那个年轻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
真奇怪。
春山没有放在心上,她把这当做是错觉。继续向前走。
阮行煦偏过头看春山的背影,她很纤瘦,是典型的亭亭玉立之姿。
“还真是巧啊,一落地就看到了我哥喜欢的nv人。”
阮翀闻脸se非常差,他昨晚得到消息,原想连夜赶过来,是朱彧y生生劝住了他。
第二天他们赶了最早的飞机,落了地直奔医院。
阮鹤生原本就没有睡着,面对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他表现地十分平静。
幸而病房够大,放得下一屋子的人。
阮翀闻面se铁青,他训斥阮鹤生:“为了一个nv人,你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阮行煦撑在病床前,这是第一次看到脸se如此苍白的阮鹤生,他作出关心的样子,问:“哥,怎么样,疼不疼?”
对于两人的话,阮鹤生显然都没打算回应。
保镖搬来椅子,阮翀闻冷声说:“不用。”
阮行煦继续拱火,他说:“英雄救美的场面应该很好看,那个nv孩现在对你是不是si心塌地了?”
他的话引起阮鹤生的反应,只听阮鹤生说:“你是否真的我觉得不会对你做什么?”
阮行煦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蹬鼻子上脸。
他直起身,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关心你一下,为什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推门而入的周成着实震惊了一番,老爷子的消息还真是迅速,这架势像要把阮鹤生强行带回江城。
毕竟是振恒的员工,周成恭敬地说:“阮总。”
“将阮总带下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他累了。”明晃晃的逐客令。
周成的上司是阮鹤生,阮翀闻如今已是退位养老的状态,振恒的实际权利基本都在阮鹤生手上。他有冯月松留下的gu份。
他不需斟酌,直接说:“阮总,请——”
阮翀闻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和无力感,无论是在理智还是情感上,他都永远失去了这个儿子。
他的斥责也好,关怀也罢,阮鹤生通通不放在心上。
佛家讲究因果,阮翀闻曾有几年痴迷于佛法心经,后来发现这些东西对于做生意毫无用处,于是他又脱身其中。
今日却叫他悟出一些东西。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去,停在电梯口。
阮翀闻问:“她在哪里上学?”
他手下的人把春山的消息调查得一清二楚,阮行煦更是从到到尾看了一遍。
包括春山的出生年月日,父母亲是谁,住在哪里,在哪里读书,甚至连她在哪个班,班主任是谁都有写明。
阮行煦说:“南城一中。”
病房中,周成递出报表与合同。
阮鹤生看了几眼,确认无误后签下名字,他说:“派几个人跟着春山。”
都说知子莫若父,实则也是知父莫若子。阮鹤生了解阮翀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周成说:“还有一件事,您吩咐的那件事已经办成了。”
昨夜送走春山,周成再次回到病房,阮鹤生说:“想办法让范维骏知道这件事。”
“他是什么反应?”
“听郑助理说,他刚开始不相信,是郑助理重复了几遍后他忽然发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谁也控制不住。后来狱警带他回了牢房。”
阮鹤生并不是因为那八千万而要故意报复范维骏。
三十二年前,走投无路的范维骏倒在马路上,是冯月松救了他,后来又引他进振恒工作。
虽说那时候的振恒与今日的振恒不可同日而语,但确确实实为范维骏提供了工作和生存的机会,他才得以活下来。
阮翀闻出轨的事最先发现的就是范维骏,他不仅没有告诉冯月松事情,反而替阮翀闻说谎,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害怕冯月松病情加重。只是因为男人间共同的“惺惺相惜”,他非常理解阮翀闻。
时至今日,阮鹤生依旧认为,救下范维骏是她母亲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之一,还有一件是与阮翀闻结婚。
春山在家练习了好几遍,她想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不让嘉悦看出破绽。
幸而嘉悦无条件信任她,她说伤口是不小心撞到的,嘉悦也相信,还关心她的伤势如何。
这让春山更内疚了。
傍晚下课,两人结伴而行。
五月将近,空气中已有燥意,是该脱下厚衣服了。
才出校门,一个瘦高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他说:“春山小姐,我们先生想请您说两句话。”
春山乍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嘉悦先说:“你家先生姓什么叫什么,报出姓名,为什么非要见春山?”
对方笑了笑,“我们先生姓阮。”
春山只认识一个姓阮的人,阮鹤生。
如今又出来一个姓阮的,偏偏还在这个节点,用头发丝想也大概明白是谁。
男人做了个手势,“春山小姐,请吧。”
就在这时,一旁冲出来几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为首的男人说:“我是阮总的下属,不知道你是?”
他是在明知故问,毕竟周助理说了,就算是老先生的人也不能轻易带走春山小姐。
男人察觉到他不太友善的态度,依然有笑意,“是老先生叫我来请春山小姐去聊聊。”
他又对春山说,“阮老先生,阮总的父亲,春山小姐不想见见吗?”
春山眨眨眼,她才懒得见,反正阮鹤生不喜欢他。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这次不去,说不定还有下次。
她说:“好。”
嘉悦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看得云里雾里。
春山说:“嘉悦,你先回家。”
男人请春山上了车,他说:“先生在丽都饭店等您。”
又是丽都饭店。春山还是更喜欢和阮鹤生一起去。
那几个墨镜男人在车后跟着,到达目的地,他们就跟在春山身后。
这让春山很不自在。
不过既然知道是阮鹤生派来的人,她心中也安稳许多。
男人将其他人拦在门外,态度很强y,“先生只见春山小姐一个人,你们在外面等着。”
春山此时诡异地平静,或许是她想起了阮鹤生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他的态度不重要。
超出春山预料的,包厢里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早上她在医院见到的人,所以不是错觉,那个年轻男人真的看了她一眼。
空气里有熟悉的清甜味,是丽都饭店独有的气味。
年龄大的那个自然是阮鹤生的父亲,他眼神凌厉,有不怒自威之感,看得出与阮鹤生有几分相似。
旁边那位笑意盈盈,自春山进门,眼神就一直黏在春山身上。
这人是谁?春山不禁疑问。
春山身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身上稚气未脱,虽然漂亮但是非常青涩,完全就是学生模样。
她脖子上贴着纱布,突兀,又衬得她有奇异的美感。
这样的年轻nv孩最好拿捏,威b利诱,总有一样能打动。
阮翀闻说:“请坐。”
春山也不客气,她放下书包,坐在了阮翀闻的对面。
对方开门见山,非常直截了当,“春山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春山说:“知道,您应该就是阮鹤生的父亲,他提起过。”
阮翀闻有些诧异,“与你提起过我?他说了什么。”
“阮鹤生说,您的态度决定不了任何事。”
包厢安静几秒,阮行煦噗嗤笑出声,他说:“你还挺诚实。”说话丝毫不顾及别人。
春山对阮鹤生不喜欢的人实在很难有什么好的态度,她冷着脸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阮行煦坐直身子,“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阮行煦,是阮鹤生的弟弟。”
“哦。”原来阮鹤生还有弟弟吗,没有听他提起过。
阮行煦一副和难过的样子,“你对我还真是冷淡。”
在商场浸y了多年,阮翀闻早已经喜怒不形于se,他无形地向春山施压,“我想春山小姐应该知道我请你来的原因。”
春山表现地很淡定,她一点儿也不怕他,“我不太明白。”
阮行煦对春山充满兴趣,她明明看着很好欺负,没想到脾气这么地烈,难怪阮鹤生喜欢她。
他也有点儿喜欢春山了。
阮翀闻声音沉沉的,“据我所知,鹤生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春山眼神无辜,阮翀闻的言外之意她听得懂,不过她要装作听不懂,“所以呢?”
她开始觉得阮翀闻有点不要脸了,明明她是因为阮家才被绑架,不怪那个绑架的人,反而来怪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阮翀闻继续向春山施压,他看似和蔼地笑着,说:“直接地说,你不是适合鹤生的妻子,你没有能力给他提供任何东西,他的结婚对象应该是南城或者江城的任何一位名媛千金,而不是你,春山小姐。”
听他的语气,似乎将她的出身家庭全调查了一遍,她同样以笑容回应,“可是阮鹤生就是乐意和我在一起,怎么办呢。”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是你儿子非要和我在一起,又不是我缠着他。
阮翀闻早该意识到春山是个不好解决的y茬,他撂下最后一句话:“你太天真了,你和他,压根是两个世界的人。”
春山耐心告罄,她起身提着书包,“您说完了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礼貌地带上门,留下心情不太好的阮翀闻和一脸感兴趣的阮行煦。
他安慰父亲,“这nv孩挺有意思的,有点能理解我哥为什么喜欢他。”阮行煦的话无异于火上添油。
阮翀闻斥他,“你是嫌我过得太顺心吗。”
他的儿子,一个两个,都不让他满意。
难道真是他作了什么孽?
春山的心情被破坏地一塌糊涂。
身后的人一直跟着,她转过身,那几个人立刻停住了脚步。
“你们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为首的男人说:“周助理让我们保护您。”
这青天白日的,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春山说:“我不用你们保护,他没对我做什么,你们回去吧。”